真相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中秋节返校，送孩子只能至学校门口，可怜巴巴地目送她，双肩倔强地背着鼓囊囊的粉红背包，一手拉着齐腰高的灰色拉杆箱，一手提着装有换季薄棉被的塑料袋，瘦小又蹒跚的背影，挤进了人群，终是消失在汤汤如水的人流。岂止酸酸涩涩，简直五味杂陈，老泪横流了！

原以为，初上高中孩子很适应；原以为，孩子没打回电话，是一切太平；原以为，三天中秋假期可以给孩子做些好吃的，好好休息休息......

昨天接孩子放假，拥堵严重得超乎我的任何想象。费尽周折，又经超长等待，终还是败给了学校先让学生南门出，后又让从东门出，再后来南门东门都出的杀伐决断。

看到孩子时，她正立在路北一侧，焦急地张望过往的人群。

“群里通知9点20放学，我9点就在大门口等了......”我想用解释安慰孩子。

“我感冒了！军训结束都感冒了，都十几天了，鼻子不透气，这几晚我都睡不着，白天还光流鼻子，得不停擦，今天肚子还疼！”未等我说我，孩子迅疾打断，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刷刷地直往下淌。

“咋不打电话？”我接过拉杆箱，用力提起，往回走在前面。

“人多，俺同学中午饭没吃还都没排上！”孩子背着书包跟在我身后。

“咋不给老师说说？群里说下给你包药送去！”

“老师.....”

穿过车缝人流，寻上电瓶车，缓缓东行。

“我的头发还得剪剪，明天一去就到国庆节了，该检查重点班的发型了，不合格扣分，10块钱1分钟不到给你再剪剪！”开学才剪的头发，这又怕长了，当初是死活不想剪的啊！

念及她第二天下午3点就要返校，赶紧直接骑行至小区附近的诊所，先是包了三天的药，再去广安路剪头。

“你看看孩子上个高中多不容易吧！剪着剪着，居然头一歪睡着了！”理发的红姐心疼地说。

“我总分校名次比分班时提了三百多名，政治班第一，物理考得不好，也不是不会，就是丢分了，自习课人家都在做题。”理完发去印刷厂书店买教辅资料的路上，孩子坐在后座主动提及进入高中后她的第一次考试，心情已是平复不少，语气里透着惋惜。

“不是说卖书的去你们学校送化学资料时，送你一套数理生的习题吗？”我心里咯噔一下，满腹不解地问。

“没有，光一本化学资料！”

......

“陈老师，给孩子送的这套资料我早都打包好了，一直忙，也没顾的送！”刚在书店门口停好电车，一回头，书店老板——我多年前的这位女学生热烈地打起招呼。

上次过星期，我带孩子第一次来买资料，店老板认出我是她昔日老师，高低不收钱，说一本化学习题不值啥钱，第一次来坚决不要钱的，随后再来喽再收，人多也并让来让去了，且没有现书了，等发回来时，带赠送的一套资料都会给孩子送去。

老实人办老实事，自己的事，必须自己操心啊！我心里懊悔不已。

“没事！这是孩子成绩单，推荐推荐吧？”

最终买了三本教材全解，两本高中作文书和一本英语单词小本，拿上了我本以为孩子早就用上的那套习题，在感谢与感慨中离去。

回家，母亲已下好了萝卜大肉馅的饺子，满满的几大盘，透着诱人的香气。热好的红烧肉被我重新放回冰箱，孩子只吃饺子依然无比开心。

原来几乎顿顿肉夹馍的原因是嫌时间太紧张，打菜窗口少，排队时间长，肉夹馍窗口多，馍一吃，稀饭一喝，就可以回教室，还能抽空去趟厕所，稍一耽误，进班就晚，就得扣分。肉夹馍又咸又辣，吃时间长肯定上火啊！课间就5分钟，总是接不住开水又上课了。宿舍宿管管得严，熄灯后也不敢起床解手，一冲水，整座楼都听到了，宿管立马就到，又是扣分。为了早上快点叠好被子，每晚都是不脱衣服睡.......

听着孩子断断续续或喜悦，或悲壮的倾诉，内心沉了又沉，堵了又堵，一夜，我与妻无眠。

第二天，孩子一觉睡到上午10点。突然又说喉咙疼，肚子好了，鼻子通了但又流清水鼻子了。昨天的药看来只治了胃疼，感冒症状丝毫未解。赶紧下楼，去铁路西寻丁医生。

午饭后，收拾昨天下午晾晒的衣服鞋袜，加上面包牛奶水果，又是满满当当的一大箱。怕堵车，提前走，却依然堵车依旧。

......

啰啰嗦嗦这么多，是抱怨吗？是担心吗？是自责吗？是焦虑吗？都有，或许全无！终是不知所言！

成长的样子，好疼。这是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