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灼奚护长安【1——5章】

作者: 濯繁 | 来源:发表于2018-10-07 10:23 被阅读1次

【一】

今夜长安城中一片火红,街道上人来人往,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百姓都好不自在肆意地谈笑着,

“今夜是我们的大王与王后大婚的日子,整个长安谁不知道大王宠后如命,为了替王后积德行善,大赦了天下,给长安中每一个乞丐,穷苦人家,赐下了米粮钱财,真是让人羡慕啊,各位客官,你们都喝好吃好,我们的王作东!”

在这乱世,难得有那么一天,乞丐可以吃饱饭,穷苦人家的桌上有了肉,牢狱里的犯人亦或是被冤枉的都可以重见天日,深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有获得自由的一日。这一夜,无人不在感谢王的恩赐,王后的贤惠,皇宫内更是一片富丽堂皇,繁华不已,栖梧宫关雎殿中,金玉点饰,翡翠做道,无不彰显王对后的宠爱,愿倾其所有,只为红颜一笑。

凤凰榻上软罗帐下,红烛帐暖,景奚静静地坐着,从越轻轻取下她的发簪,三千青丝垂落,拨动着他的心弦。两人双双落在了榻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景奚紧张不已,却又那么几分无可奈何,从越也一样,他不知眼前的佳人是何心境,他伸手褪下了她火红美丽的凤衣,朝里衣而去,解除最后一层障碍。他不安,他恐惧,最终,景奚轻轻闭上了眼睛,眼角吹落一滴清泪。

从越的自尊心瞬间被触碰了,他抬起她的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中的伤一览无遗,

“难道奚儿还在想着他吗,”

景奚流下了眼泪,摇了摇头,

“你我相识十多年,我从小便爱慕你,一只呵护你爱你,为你我不惜以身犯险只为救你护你安好,为你我不惜前往蛊族只因爱你,为你我不惜夺了王位,只因你说过,不知这王后有多风光,如今我做到了,你是唯一的后,是我此生心尖上的人,现在你却不愿意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景奚越发痛苦不止,抬头一把吻住他的唇,所有的千言万语在此刻间覆灭,面对景奚的主动,从越早已失去了理智,两人迅速褪了衣物,真正拥有了彼此,这一夜,红鸾帐暖,春光无限。而那远隔万里苦寒的边疆,灼华一人坐在篝火旁,喝着酒,他停下,拿起萧,吹起了清冷凄凉的萧声,阵阵入心,疼痛不已。灼华早已红了双眼,眼泪随之流下,对月仰叹,

“景奚,这萧声便贺你大婚之喜吧!”

次日,一轮红日升起。栖梧宫中王后两人却依旧没有动静,众人也不敢惊扰。关雎殿榻上,从越早已醒了,景奚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他抚摸着她的发丝,

“奚儿,我终于得到你了!” 

景奚被惊醒,抬头看向从越,双颊一抹娇红,

“醒了?” 

景奚轻轻地点了点头。两人从榻上起来,从越亲自为景奚穿好衣袍,才传人进入伺候。景奚坐在镜前,从越为她描着眉,

“奚儿,我的一生最大的意义便是有你,可以爱你,护你一生一世是我最大的幸福,我爱你!”

说完,从越轻轻吻上了她的唇,景奚也没有反抗,只是淡淡的闭上了眼睛。两旁伺候的人早已低下了头,对于王对后的宠爱早已习以为常。一宫人走入,

“王上,这是您要的水华纱!” 

水华纱珍贵不已,只有相隔千里的西域才有,景奚不解。

从越对她轻轻一笑,

“记得你之前说过宫内的仪仗是用布而做的,有几分燥热和阴暗,所以,我为你寻来了这冬暖夏凉的水华纱!” 

曾经一句无意之言,却被他这样的“有心人”记住了,景奚不由得万分复杂,从越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洞穿了她的想法,忙将她搂入怀中,

“奚儿,你是我的妻,是云上的后,自然要最好的,只要你想要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取来!” 

景奚靠在他的怀中,内心复杂不已,她知道他是爱她的,是最爱她的人,他对她的好,只能让她越发愧疚,因为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他,是不是真的欢喜于这场大婚,或许她的心里还住着另一个男人,远在边疆的灼华……

【二】

时间飞逝,白云苍狗,又是一年冬天到了,雪花纷纷,从越还在朝堂上与大臣议事,景奚闲来无事欲迎风踏雪。宫女羞兰为她撑起花折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景奚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红色的梅花,是那么的相得益彰。不由得跳起舞来,一曲云水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让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不远处的从越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景奚美丽的倩影。

“王后娘娘,您跳得真美,连红梅都逊色了呢?”

对于羞兰如此的夸赞,景奚微微笑了笑,随即从怀中拿出一物,泛起苦笑。不远处的从越一眼便认出了那物,紧紧地握住了手,只听景奚的一言,越发加怒了他。

“灼华,也曾说我跳云水袖的时候很美很美,可惜………”

“可惜什么,不知奚儿在感叹什么!”

从越强忍着怒气走了过来,而景奚则被吓了一跳,玉佩也掉落在地,她急忙想捡起玉佩掩藏,不料从越先她一步捡起了玉佩。

景奚不安地开口轻唤着,

“王上……” 

从越将玉佩递到她眼前,

“这是什么?” 

“王上,那不过是友人所赠,并无…并无…” 

看着还是如此的景奚,从越一把将玉佩丢入了冰冷的湖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王上,你为何要丢掉我的玉佩,为何?”

见心爱之物损了,景奚敲打着他的胸膛质问着,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她深吸一口气,欲下水捞起。

见她如此,从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大声吼了一句

“够了!” 

景奚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很显然她被吓到了,

“这枚玉佩,乃是灼华生母留给他的遗物,他珍之爱之,却在你十五生辰送与了你,我本以为那夜过后,你会忘了他,会好好的和我在一起。可是,今天一下朝,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栖梧宫陪你,却听宫女告知你出来赏雪了,我见你在雪地中翩翩起舞,不忍打扰,谁知却又见你拿出了这物,在思念着灼华,我只问你一句,这么多年,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灼华,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我的位置,是不是无论我做得再多,也比不上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是不是!”

景奚哭着卑微地拉着他的衣袍,想要解释,而此时从越什么都不想听,红着眼睛转瞬离去。景奚哭着喊着,却换不回从越的一次回眸,突然便晕了过去。

“王后娘娘,王上,您快来,救救王后娘娘!”

听到此,从越急忙走了过来,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奚儿奚儿,你怎么了,你醒醒!”

见她早已没了意识,从越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去往栖梧宫。

关雎殿中。

“太医,王后怎么样了!”

从越眼里止不住的担忧。  太医一把跪地,

“恭喜王上,王后娘娘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听到自己最爱的女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从越心中复杂不已,高兴喜悦,紧张慌乱,

“王后刚刚晕倒了,可有碍!”

  “请王上放心,王后娘娘身体有些虚弱,胎儿有些微弱,又因忧思过度,最近这段日子必须静养,待臣开几符方子,便也痊愈了!”   

“退下吧!来人,传本王意,皇宫众人各赏银子十两,另拨出五万两救济穷苦百姓,以为王后及子积善!” 

“是”

待众人退下,从越坐在榻上,轻轻为景奚掩了掩被角,随即握住她的手至嘴边,看着她美丽而又苍白的容颜。睡在榻上的景奚开始出了冷汗,有些慌张,梦境中她梦见灼华带兵而归,向从越报夺妻之仇,欲夺回景奚。突然,利刃而出,景奚欲为从越挡下致命一击,却不料从越早已识破,未能实现。就这样,从越倒在景奚的怀里,满手是血的双手轻轻扶上她的脸,留下一笑,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从越!”

一声大喊把景奚拉回了现实,也让从越高兴不已,原来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奚儿,怎么了,做噩梦了,来,快躺下!”

见只是个梦,景奚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躺下,

“王上,我有事和你说……” 

从越却未想要听的意思,他们之间都有了孩子,还有什么事情偏偏抓住不放要去计较呢,

“好了,别说了,太医说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需卧床静养,以后再说吧!” 

“我…我怀孕了!” 

从越点了点头,

“你高兴吗?” 

景奚掩去眼中的不自然,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自然是高兴的!”

从越深叹了一口气,

“来,先把药喝了吧!”

从越拿起药,小心翼翼地喂着她。随即他拿出蜜饯喂到她的嘴里,感到甜味的景奚抬头看着他。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苦,每次都要服用蜜饯,才特意给你准备了,可好?” 

“他或许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母亲早逝,父亲很疼爱自己,可是也没有母亲般的细腻,反倒是他,我的一切喜好,我的随口之言,他全都牢牢记住,生活上无微不至,景奚啊景奚,这么好的一个人,你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去不爱他!”

想着想着,与他对视着,一把扑到从越的怀中,

“谢谢你!” 

面对爱人的投怀送抱,从越自然是高兴的,却又怕这只是短暂的温暖,他知道这是感激,是愧疚,这不是他最想要的爱。最终,他还是紧紧拥住了怀中的女子,不求淡泊,只求长久。

【三】

庭院中,从越拥着景奚坐在榻上,看着满园缤纷的春色,桃花开得甚是艳丽,微风轻轻地吹着,从越伸手温柔地替她理了理发丝,景奚回以一笑,霎时万物都失了颜色,很显然,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两人关系有所缓解,景奚开始完全属于从越,若没有他的归来,或许能够一直下去……

“王上,灼华将军带兵回宫了!”

且有宫人脚步匆匆,急忙来报。听此,景奚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成了碎片。从越看向她,她眼神慌乱不已,露出一笑,

“你看我真不小心,王上,我先进去了,羞兰!” 

“是” 

看着景奚慌张离去的背影,从越握紧拳头,

“他为何突然回京!”

“王上忘了,三日后是已故大将军的忌辰,灼华将军是回来祭奠的!” 

“是啊,自从王后怀孕后,本王倒是真的给忘了!吩咐下去,今晚举办宫宴,本王携王后亲自为灼华将军接风洗尘!”

“是 ”

进入殿中,景奚一人看着窗外失身,风轻轻卷起她的衣袖。从越命众人退下,拿起衣袍,从身后温柔地为她披上,

“别着凉了!” 

“多谢王上!” 

从越无奈一叹,

“殿中就你我二人,何必如此生分,王上二字倒疏远了你我!” 

景奚低垂眉眼,

“先君臣,后夫妻,景奚不敢逾矩!” 

“你总是这样,永远把君臣之道放在首位,还记得年少时,你总唤我名字,如今为何呢?” 

景奚默默没有应答。

殿中仿佛瞬间凝固,连空气都不在漂浮,最终从越还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

“他回来了,你当如何!”   

听到此景奚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

“表兄归来,景奚自然是欢喜的,不过也仅限于兄妹欢喜罢了。景奚不仅仅是表兄的亲人,更是王上的妻,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臣子鞠躬尽瘁,王上要赏,景奚也当随行左右,以示王恩浩荡!”

从越听后高兴不已,将她拥入怀中。景奚淡淡一笑,随即也拥住了他。

夜晚时分,瑶光殿中,众臣早已到了,而那些名门贵女也随行在侧,就连灼华将军也到了,只等王上与王后移驾。

“王上,王后驾到!”

随着一声高喊,众人纷纷下跪。而灼华跪在地上却抬着头,看着王后步入,两人皆是一身金黄色朝服,王上潇洒霸气,无不彰显一国之王的风度,却也衬得王后高贵典雅,尽显一国母仪天下之范。帝后恩爱,羡煞众人,景奚从灼华身边走过,吝啬一个眼神都没看过,苦了灼华,喜了从越。

两人落在高座,众人这才起身落座。

“本王今日在瑶光殿中举办宴会,为灼华将军接风洗尘,众人皆可随意,不必拘谨!灼华将军,来,本王敬你一杯!以慰将军边疆苦寒!” 

只见灼华拿起酒杯走到中央,

“多谢王上抬爱,边疆虽苦,却敌不过臣的报国之志。臣为长安子民,自当守土卫国,为王上分忧。”

说完,他一饮而尽。

“将军在边疆一待便是五载春秋,不知将军可会有所牵挂!” 

“回王上,自然是有的,臣少年有位佳人,令臣日思夜想,如今她已嫁作他妇,却也时常牵挂故人!”

听到此,景奚慌张抬头正好对上灼华深情的视线,随即将视线转向别处。一旁的从越早已尽收眼底,

“心爱之人远嫁,不知像将军这样的儿郎可有夺妻之意啊!”

从越问得犀利,顿时殿中风云变幻,在座众人一时难以猜测。灼华笑了笑,

“王上说笑了,既然已是别人妻,臣又怎会如此,只要她安乐,臣便心满意足了!多年来,臣早已忘记放下!臣见王后娘娘身怀六甲,还未恭喜王上舔子之喜!”

灼华将“王后娘娘”四字加重了语气。

从越不怒反笑,温柔地摸了摸景奚的肚子,

“将军现在恭喜也还未迟!本王想着告慰将军之功,不知将军想要什么赏赐!本王见将军现如今仍是孤身一人,不如本王为将军赐婚可好!”

顿时,景奚抬头看向了从越,见此,从月话锋一转

“不知王后可有合适的女子!” 

景奚尴尬地笑了笑,只得开口,

“臣妾看太傅御史二位千金便很不错!”

座下的两位女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内心一喜,急忙起身下跪,

“谢王后娘娘!”

“王后挑的人自然不会错,灼华将军不如在此二女挑一位作为夫人吧!”

二位女子开始各显姿态容颜,只为嫁的心仪之人。灼华笑了笑,

“恐怕臣要辜负王上和王后娘娘的美意了!臣在边疆多年,大小战争无数,一次重伤与中将士走散,幸得一女子救起,臣对她一见钟情。王上若是要赐婚,不如赐婚臣与她,也算一桩美事!” 

“噢,不知此人在哪呢?本王倒是好奇的很!” 

“就在殿外!” 

“来人,宣她进来!” 

“是”

灼华将军口中的心仪之人令众人侧目不已,只见一女子缓缓走入殿中,一身青色襦裙,青丝吹落,确实是一位佳人,美则美矣,却也不及景奚一半姿色!

“民女翠熏参见王上,王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近前一看,从越发觉这女子眉眼有五分似景奚,不由得变得深沉。

“起来吧!”

见从越迟迟没开口,景奚这才让她起身。

“确实不是凡物,倒与你相得益彰,如此,本王便下旨,赐婚!”

翠熏露出一抹笑容,看向灼华,灼华看了看景奚,见景奚根本毫不在意,随即,两人跪下,

“谢王上赐婚!”

“王上!”

景奚的一声呼喊,倒让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不知王后有何要说的?”

景奚露出一笑,

“王上,臣妾看这位翠熏姑娘很是合眼,臣妾有一物,想赐与两人!” 

“噢,不知是何物?”

从越的内心复杂不已,看着如此安然的景奚。

“羞兰!”

  “是”只见羞兰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便是一枚极其珍贵的玉佩。

从越一见此物,立马看向了景奚,这不是被他扔掉的玉佩吗?

“王上,觉得此物可好!”

从越一笑,握住她的手,

“这玉佩质地细腻,做工精细,实乃上品,甚好!”

“臣,翠熏谢王后娘娘赏赐!” 

灼华紧紧握着锦盒,仿佛要把木头捏碎一般,这可是当初他送她的定情信物,如今却被她送了回来,景奚,你难道真的忘了我,真的爱上从越了吗?

【四】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迎来了夏花之季,也迎来灼华与翠熏的大婚。而景奚却在这晚发动了生产,榻上,景奚紧紧地抓着锦被,头上汗流不止,脸色苍白不已,嘴唇也无一丝血色,下身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喊出了声。殿外的从越听到喊声,心如刀绞,焦急不已,他一把冲入了殿内,来到榻前紧紧握着景奚的手,连声安慰,

“奚儿别怕,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王上,孕妇生产,血腥不已,乃是不吉,您身为王上,还是出去吧,别…别沾染了血…血腥!”

虽然很痛,景奚还是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从越却焦急不已,

“好了,奚儿别说了,安心生产!”

一天一夜,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

“恭喜王上,恭喜王后,是对龙凤胎!” 

榻上的景奚听到这句话,虚弱地笑了笑。而从越却早已欢喜不已,他抱住景奚,

“奚儿,谢谢你,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或许一个君王最大的幸福便在此刻般,怀中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随着孩子出生,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栖梧宫庭院中,从越和景奚坐在白石桌前,逗弄着两个孩子,

“王上,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从越一笑,

“这段时间过来,你一直身体虚弱,就没有打扰你,你看,我已经想好了,男孩便叫流笙,流水笙歌,夜夜曲回,女孩便唤倾寻,怎样!”

景奚一笑,

“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倾寻来意几何!” 

从越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因为你是我倾尽所有寻来的王后啊!哈哈哈…”

笑声过后,

“羞兰,先让乳母把孩子带下去吧!”

随即,景奚又命众人退下。从越把玩着她的青丝,

“怎么了,奚儿有事同我说吗?” 

“阿越!”

时隔许久,景奚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仿佛如过去一般,

“阿越,你为何不问问我那玉佩的事?”

从越顿了顿,一笑,

“你愿说我就听,你不愿说,我也不愿问!”

自从,景奚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不想再入纠缠过往之事,如今便已足够了!

景奚走了两步背对着他,

“那玉佩本是灼华送我的定情信物,那日阿越将它丢入湖中,我命羞兰将它捞了起来,直到灼华带着翠熏归京,我便以大婚之礼还了回去。”

景奚突然转过身子,面对着他,

“阿越,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对我的宠,对我的爱,无微不至,直到孩子临世,我才发现,我早已深深沦陷,无法自拔。让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听完,从越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他哭了,他多年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景奚的心,

“奚儿,我爱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唯你一人,足矣!”

景奚笑了哭了,

“阿越,谢谢你,还愿爱我!”

从越放开她,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慢慢靠近,双唇贴合,他一把抱起她,便殿内走去,留下一个美丽的倩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关雎殿中,一片春光,直到夜幕降临。

大魏元年,王上从越下旨,册封王后之子为太子,其女为定国公主。并承诺,从此三宫六院,仅王后一人,终身不再有第二人。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昭告天下,这王与后的伉俪情深传遍了大江南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令世人惊羡。

秋雨清冷,击打屋檐。将军府内,灼华双手背着,看着眼前的雨流,好不凄凉。身后,翠熏缓缓走近,温柔地为他披上了披风,

“天气转凉,将军可千万不要只顾着赏雨,切莫伤了身子!”  “我自己来便好!”

疏离而又陌生,翠熏低下了头,后退了两步。灼华看了她一眼,准备移回视线,却被翠熏腰间的玉佩所吸引,一把扯了过来,满脸怒气,

“谁准许你戴的!” 

很显然,翠熏被吓到了,说话断断续续,

“将…将军,这是王后娘娘赐予你我的大婚之物,我身为你的妻子,难道没有算计佩戴吗?” 

见翠熏眼中含泪,灼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态了,

“这玉佩我先收着,你若是喜欢,我命人给你做更好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灼华离去的背影,翠熏紧紧握住了手,衣裙瞬间出现了褶皱,眼神带着阴狠与毒辣,心里默念道

“将军,您真当翠熏是傻子吗,真的以为翠熏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闲云阁中,翠熏躺在贵妃榻上,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手撑着头,闭着眼睛,回忆起当初的一切:

她本是边陲医家之女,从小跟随父亲学习医术,颇有造诣,那日,她照常上山采药,遇到被人重伤奄奄一息的他。她将他带回家中,好生照料,谁知追赶他的黑衣人,找到了这里,她全家都死在了黑衣人手中,只有她和他拼死逃了出来。那时,她才知道他叫灼华,是镇守边疆的将军。她的全家全部因灼华而死,灼华愧疚不已,许她为妻,带回军营。翠熏经历了家破人亡,从那以后,她便留在了灼华身边,日久生情,总算得偿所愿。可是,在回京以后,见到了高高在上的王后娘娘,一切都变了。

翠熏深叹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昨日还在眼前。

“夫人,您要的人带到了!”

“你就是从小便贴身伺候将军的侍女?” 

只见侍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脸恐惧,

“奴婢沉韵给夫人请安!”

翠熏一笑,起身亲自扶起她,

“沉韵,沉香梅韵,好名字,你不必害怕,今日唤你来,有事向你询问!” 

“夫人尽管问,沉韵定知无不言!” 

“本夫人让你把将军与当今王后的过往全部说出!” 

突然,沉韵一把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

“听说你母亲重病急需用钱医治,只要你全部说出,我不但可以治好你母亲,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母亲再也不必操劳!” 

沉韵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全盘托出。

“当今王后娘娘本是定国府的嫡女,是先太后的亲侄女,自幼便是郡主之位。她自幼与王上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情深自不必多说,谁都知道景奚郡主便是从越太子的正妃,未来的王后。可是,与王后娘娘一起长大,并不只是王上一人,还有灼华将军。那时,王上,王后,将军感情极好,可是,天意弄人,王上与将军都深爱着王后,可王后却爱上了将军,两人相约相许,将军还把祖传玉佩送给王后做了定情信物!”

说到此,沉韵不免有些慌张,翠熏紧握着手,

“说下去!”

“是,但是王后身为定国府的嫡女,定是要嫁与王家,就此,先太后与定国府老夫人生生拆散了将军与王后,先太后还设计让先王将将军派往边疆,自将军走后,王后茶不思饭不想,日渐虚弱,幸得王上细心陪伴,默默守护,最终,王后还是与王上成了婚!” 

“你们都退下吧!”

“夫人” 

翠熏摆了摆手。来到镜前,看着自己,

“夫人,不必太过忧思,现如今,王后已是王后,夫人已是夫人,王上如此宠爱王后,必定不会让事情发生。王后在那日将玉佩以大婚之礼赐与了夫人,便足以证明,王后早已和将军,桥归桥,路归路!奴婢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总有一天,将军定会看到夫人的好!”

侍女紫儿说道。

听到此言,翠熏忍不住侧目,

“你倒是聪明伶俐,生的一副巧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紫儿。” 

翠熏点了点头,

“以后你便贴身伺候我吧!” 

紫儿喜极而笑,“多谢夫人,紫儿自当尽心尽力!”

【五】

几日后,宫中的海棠开了,十分艳丽,一片勃景。景奚办了花会请众夫人共赏,翠熏身为一品将军的夫人,自然缺席不了。众夫人早已到了,正各自闲话赏花,

“王后娘娘驾到!”

“臣妇参见王后娘娘!” 

景奚微微一笑,

“各位夫人快起身吧,今日海棠盛开,特意请众夫人一同观赏,各位尽可随意些!”

话是这样说,可是谁又敢真正随意呢,

“听闻这海棠可是王上特意从南海寻来,只为博娘娘一笑呢,如此盛宠,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宫中最不乏阿谀奉承之人,景奚也只是淡淡一笑,保持王后仪态。

“在臣妇看来,这花虽说美丽动人,却不及娘娘半分颜色。”

一旁的翠熏听后,不禁笑出声,海棠乃是王上所寻,谁敢说这花的价值呢,这话当真也是吃力不讨好,不能权衡!

“这不是灼华将军新娶的夫人吗?真不愧是出自穷乡僻壤,一脸酸气,都脏了这殿!”

这位夫人乃是南平世子妃,素来仗着出身高贵,欺压众人,这不,今日又把矛头转向了这位出身不高,来历不明的灼华夫人身上。景奚看着被南平世子妃刁难的翠熏,只是淡淡的看着,并没有要出口相助的意思,有些本性善良的夫人倒也很是同情,毕竟遇上了世子妃这个泼妇。

谁知翠熏却轻笑出声,

“海棠可是王上千辛万苦寻来博娘娘一笑的,自臣妇走入,便觉这殿暗香浮动,甚是入鼻。世子妃既嫌臣妇出身不高,又嫌臣妇酸气太重。可臣妇与将军的婚姻乃王上亲赐,世子妃此举是指王上错把鱼目当珍珠吗,其次,海棠香飘万里,就偏偏世子殿下闻到了臣妇身上的酸气,难道这海棠的香味在世子妃眼里便是这样一文不值吗?” 

好一张巧嘴,世子妃自知落了下风,便不在与她争辩,向王后娘娘请了请罪,

“今日是臣妇无礼,还请王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戏言罢了,世子妃不必较真!”

众人皆说这世子妃嚣张跋扈,是个草包,不过在她景奚看来,却也是一个不省心的主,起初她也以为这世子妃不过仗着自己的母亲是王上的姑姑才这般,如今看来,能够及时收手,看来这大长公主的家教也是不错的,懂得步步为营。随即,她又看向了翠熏,

“将军夫人不但貌美,这机智也是难及!灼华将军真是好眼光!”

听到王后夸赞自己,翠熏忙弯腰行礼,

“臣妇荧烛之火怎敢与王后娘娘争辉,放眼长安,女子三月,都不及娘娘半分春色!” 

恭维的话说出,眼中却没有讨好之意,是那么平淡,一点都不刻意,倒不由让景奚高看了几分,又听闻她全家因救灼华而死,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这才跟随灼华来到了京城,不免生出几分心疼与同情,她走了下来,亲自扶起翠熏,

“夫人不必多礼!本后看夫人甚是合眼缘,来,坐到本宫身侧!”

“多谢王后娘娘!”

翠熏一脸不明所以,受宠若惊。见此,景奚不免一笑,

“湖边的枫叶开得甚是火红,不知将军夫人可愿随本后一游啊!”

“是臣妇的荣幸!”

看着景奚与翠熏离去,众人不免暗自跺脚,却又无可奈何。湖边的枫叶开得很是沉韵,落在水上很美很美,

“夫人难道就不想问问本后为何单独邀你过来! ” 

“王后娘娘想说了臣妇自当洗耳恭听,不然臣妇也不会多问!”

景奚笑了笑,

“我与灼华年少时有过一段情,又因天意而散,如今我的心里只有王上,待灼华只是兄长之情,还望你不要因为此事与灼华心有芥蒂。我自然是希望灼华能够寻得一妻,安乐此生,在我看来,你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面对景奚突然的坦诚相见,翠熏倒不知所以了,露出一笑

“多谢王后娘娘成全,翠熏定不辜负所托,照顾好将军!” 

“如此甚好!”

“奚儿…”

闻声看去,从越走了过来,

“奚儿原来是在这里,让我好找啊!”

景奚露出一笑,“臣妇翠熏参见王上!” 

“将军夫人免礼!” 

“湖边风大,奚儿,走,我们回去吧!”

从越拥着景奚离开了,那恩爱幸福的倩影,让翠熏看得好生羡慕,心想道,

“王后娘娘,您如今有了最好的归宿,翠熏也愿意照顾好将军,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夜晚,栖梧宫关雎殿中,庭院梨花树下,白玉石桌,从越静静地吹着萧,余音宛转悠扬,令人沉醉,景奚一袭白衣随着梨花翩翩起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丽动人,一曲毕后,让从越久久不能回神,无法自拔。

“阿越,阿越!你怎么了!”

从越这才回过神一笑,

“奚儿太美了,仿佛九曲仙子下凡,倒让为夫看呆了!”

景奚羞涩一笑,连忙为他斟起了酒,看着这样的景奚,从越不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不在瞒她,

“奚儿,明日北漠将会带来公主联姻!”

此话一出,正在品酒的景奚突然被呛到了。从越心疼不已,急忙为她顺背,

“这酒太烈,你慢点饮!”

“北漠?公主?” 

见她如此,从越实在不忍,

“奚儿,你放心,我是不会将她留在宫中的,我答应你的绝不反悔!” 

“阿越,你本是大魏高高在上的王,我身为你的后,自当为你分忧,与你同甘共苦,若那公主定要进宫便让她进吧,只要你是爱我的便就足够了!”

看着如此的景奚,从越深叹了一口气,一把拦腰抱起她,朝殿内走去。一翻风雨过后,剩下的便只是无尽的温情,景奚翻过身背对着他,悄悄流下了眼泪,从越从身后抱住她,没有一丝言语,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生逢战乱之世,帝王之家最是身不由己,那些弱水三千只娶一瓢饮,或许便是日后独守空房的回忆与安慰。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一夜,注定是多少人的不眠夜,将军府同样不平静。

将军府门高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几个侍卫看守,整座府里都是静静的,不免凄清寂冷。闲云阁梨花树下,灼华背对着翠熏,随后开口,

“今日她同你说了什么!”

翠熏露出一抹凄凉的浅笑,随即便消失了,

“不知将军口中的她指的是?”

灼华强忍着怒气,

“何必明知故问呢!”

翠熏继续装傻,“将军说的是王后娘娘吧!王后娘娘说她已鄙弃前尘,成全我与将军,不辜负她的期许!”

很好,翠熏成功击起了灼华的怒气。他转身,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撺住,

“不可能,景奚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翠熏一笑,无视手中带来的疼痛,

“将军何必自欺欺人呢,那玉佩便是最好的证据,若王后娘娘没有忘了将军,又何必将玉佩以大婚之物送回,”

灼华闭着眼睛,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而翠熏却没有要住嘴的意思,

“将军,她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了,高高在上,受尽王上万般恩宠,如今又有子嗣傍身,王上能给她的,将军能吗?” 

“住口!”灼华忍不住开口阻止。

翠熏笑得凄凉,“将军这是恼羞成怒了,如今只有你为她神伤,而她早已忘了你,和别人芙蓉帐暖!”

“我叫你闭嘴!”

“啪!”翠熏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而灼华也为一时冲动打了她而后悔,“翠熏,我…” 

翠熏放下手,笑得癫狂,笑得痴傻,笑得凄凉,

“灼华,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喊你,因为你,我家破人亡,成为孤苦无依的人,因为你,我抛却家乡,随你万里赴京,因为你,你娶了我,却不爱我,心中心心念念别人的妻子,对我这个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连最基本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爹娘死后,你说此生会照顾我一辈子,护我一生安乐。可是,如今我要你何用?”

翠熏红着眼睛流下眼泪,几月以来,她的怨气终于在今夜发泄了,铿锵的语言,字字诛心,无不在敲打着灼华的心。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爹娘之死,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用余生去尽量弥补,若你如此伤心,不愿在做这个将军夫人,你同我说,我会向王上请旨和离!”

灼华甩袖离去,翠熏蹲在地上痛苦了起来,突然,便晕倒了。

“夫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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