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走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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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飞驰的火车上，我还是忍不住给娟子打了电话。

本来不想打扰她的，可，每次出差到A州，我还是想她，总想去看看她。

我们是同学，至今已然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

上学时，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别人总开玩笑说我们俩是“狼狈为奸形影不离”。

在我们所有的同学中，提起娟子，大家总是会叹息。叹息似乎成了某种不约而同的咏叹调。咏叹调的后面是娟子有点郁闷而悲哀的现实人生。

当初，娟子是同学中最早一个结婚的，似乎也是最幸福的一个。他们两人相爱数年，终于喜结连理。我们都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天造地设。简直比琼瑶阿姨的爱情故事更浪漫，更甜蜜。谁知，幸福也长着一双翅膀，有时会飞走。

就在娟子结婚后一年多，肚子里的孩子仅仅四个月的时候，她的老公忽然得了一种猛疾，很短的时间就撒手人寰，匆匆离去。她几乎没有心理准备，她已然孤身一人。从悲痛中惊醒后，她决定生下孩子。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孩子两岁的时候，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老赵。一个比她大10岁的男子。她以为，她的人生会从此开启新的一页。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幸福有时也会像一副中药一样苦涩难咽。

她想年龄大一些的男人，肯定会疼人。但没有想到会疼人的男人，心眼也会格外的小。他的猜忌心也会更强烈一些。刚开始，她以为，这是老公爱她，可渐渐的她就觉得这样的爱有一点累。并且有点变本加厉。像一根无形的爱的绳索越勒越紧。她渐渐地感到有点窒息。每逢这样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死去的爱人，想起那张年轻英俊的脸。

时光匆匆，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一点的时候，她屡次有分手的想法。因为他们在一起，本来就没有办什么手续。只是觉得彼此需要，就住在一起了。可，老赵的自私使他们的距离反而一日日加大。有一天，她郑重地给老赵说，我们这样过有点累，不如我们还是分开过吧。老赵好似很吃惊，说，我们这样挺好的，为什么要分开呢？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就去登记吧。或者把我的楼房给你吧。把我的名字全改成你的，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后来，老赵果真去办了房产证的过户手续，并且把房产证交给了娟子。在A州，房价奇高，这一套楼房最起码也一百多万呢。面对老赵的真诚，娟子下不了决心。现实的生活总是最让人牵肠挂肚的。离开了老赵，她不能保证找到比老赵更好的男人。有时，她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有点自我怀疑，她想，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可能一个男人爱你，才如此在乎你。在这样的自我解释中，她放弃了分手的想法。于是这样一段并不完美的婚姻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二十年后的今天，娟子43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具有风韵的年龄。而老赵已然58岁了。面对着美丽的妻子，老赵的心病加重了。最主要的表现是，他对自己没有了信心。总是要想办法把娟子打扮的老成一点。娟子一旦穿什么时髦的衣服，他总是第一个反对，说，太难看了，赶快脱了。换件别的。

每次出差，回来也总给娟子买颜色最深款式落后的衣服。面对老公的表现，娟子很无奈。有时对着镜子，也会无奈地叹息。别的男人，总希望自己的妻子是最漂亮的。而，老赵却希望自己的妻子不漂亮，不出众。总怕把自己比下去。

此时的娟子，面对上大学的儿子，面对老赵的蛮横无理的要求。即便是想分手，又怎么能分呢？真是有那个贼心，没有了那个精力啊。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合法的手续，可，有个男人，一个家才像家。孩子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不能穿时髦衣服的苦恼比起孩子的前程，孰轻孰重，娟子还是明白的。

我们几个同学每每提到娟子，总是会说。唉，命苦啊。

……

下火车后，我看到了依然是一身黑衣的娟子。笑容明亮，皮肤白皙。那时的我，就如同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生活总是这样，在风雨连绵的路上，有些爱情总是会迷路，让人欲走还留，缠缠绵绵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