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霜降,是一年中,秋天过渡到冬天的最后一个节气,寒气和干燥双向袭来,如在饮食上稍有放纵就容易咽喉肿痛,加之受凉,鼻涕更会如水从鼻孔中流出来;脑袋总是昏沉的难受,食欲也不佳,注意力也没办法集中起来。
这是我与采采同病相怜的交流,电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声音都沙哑着,多数话语是气音,像在说悄悄话般,我们笑话彼此。
我说:“采采,你现在的笑跟大鹅叫一样,太有趣了。”
采采也不甘示弱,“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电话这头,电话那头,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鹅鹅鹅······鹅鹅鹅······”
这并不是听故事的好时候,可采采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
<4> 出国
采采被怀仁学长突如其来的告白搞懵了,愣在他的怀里,他轻轻用下巴摩擦着她的头发,双手环绕着她,把她整个身体包裹,似乎想尽力与她融为一体。
怀仁默默说着:“采采,第一次看见你,是你在台上面试唱歌,红色幕布下,你黑色的长发、白色的裙子对比真的太明显。《遇见》的音乐响起,你开口刹那,我就移不开眼了,好像一切都停下来了,耳边只有你的歌声。”
他又紧了紧抱着采采的双手,生怕她逃掉,继续说:“从那以后,我不停循环着这一首歌,无论在何时,无意都会哼上几句,就会想起你那天台上的模样,穿着白色裙子的你,带着金色的柔光·····歌里那句‘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总有一天,谜底会解开’。我的谜底,就是我喜欢这个台上的女孩······”
怀仁学长双手抬起采采如花的脸庞,“采采,你知道那天广播室里,你告诉我周作的行为时,你哭成那样,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采采看着他,小声嘟囔:“那也不能以这种简单粗暴解决吧,都受伤了。”
怀仁轻笑道:“周作那家伙,不用这种方式不长记性,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比我惨。”
说罢,他凝视采采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采采,那现在,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采采脸上霎时荡起红晕,看着怀仁学长唇角一缕平静又略带不羁的微笑,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微笑,成千上万次脑海出现的微笑,点燃内心隐秘角落那一株爱火的微笑。
这确实是“意外”,最美丽的“意外”,原来,怀仁学长也与她有一样的心意,襄王有梦,神女同样有心。采采故作矜持了一会儿,又马上点点头,答应了他。
就在她点头的一刻,采采看到怀仁眼里因爱升起的星辰,比此时的阳光还要热烈。他弯下身子,很像心型的一半,低下头,用微凉的嘴唇亲了采采,没有肆意的入侵,没有粗暴的动作,就这样落樱花瓣般轻触在了她的嘴唇上,柔软、洁净。
采采只觉得瞬间时空静止,空气中彼此的气息缠绕旖旎,混杂着夏天的热气,还有茂盛草木的辛香,脸上的红晕只增不减,甚至有些滚烫,下意识双手搂住怀仁的腰,微闭上眼睛,旁若无人,感受来自被喜欢、被珍惜的初吻。
“啾!”一声闪亮的口哨声打断了两人情愫正浓的亲吻,采采猛然抬头看向男生宿舍,楼上的一间间宿舍窗台上爬满了一个个“观众”,又是吆喝,又是吹口哨,潮水般涌起的欢快,此起彼伏。
与怀仁同寝室的舍友,脸上挂彩,应该是跟着怀仁一起去打架的同学,兴奋地对着他俩喊道:“怀仁,你这架打的挺值啊。抱得美人归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记得请吃饭啊!”
采采羞得把脸又埋进了怀仁学长的胸膛,怀仁抱着她转身,抬起手打招呼道:“没问题!”
至此,采采和怀仁谈起了甜甜的恋爱,他们跟所有的大学情侣一样,一起在课后上自习,她喜欢看怀仁专注读书的样子,看得呆了,怀仁会趁她不注意故意转头看向她,她会局促转头装作在看书,脸上是羞赧的红晕;一起去食堂时,怀仁总是能贴心地给她端来喜欢的饭菜,无微不至;天气晴好时,一起出去约会,怀仁会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会走丢似的。
他们从未说过彼此的过往,但怀仁好像知道采采的一切,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能洞悉她的心意,那样心有灵犀的和谐,大学两年时间,他们从未吵过一次嘴。采采沉溺于这爱情的蜜糖里,幻想着,如果,能这样与怀仁共度余生,二人全心全意相守,那就太好了。
一晃即到了怀仁的毕业时候,采采和怀仁如往常牵手,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走着。采采有些心不在焉,想着毕业即分手的说法,为此惶惶不安。因为她与怀仁从未谈过“未来”,怀仁也从未承诺过与她的“以后”,只觉与怀仁相伴一生是理所当然,他是懂她心意的,所以不用过多言说。
采采侧头看向怀仁,也觉察到他的心不在焉,她问:“怀仁,你怎么了?”怀仁好像没听到她的话,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眼神带着些许疲累和迷茫。
采采突然停下脚步,怀仁才回过神来,感觉到气氛不太对,马上笑着逗她:“采采,是不是走不动了?还是鞋磨脚?我背你走怎么样?”顺势弯腰背对采采,双手向后张开,说:“您的坐骑准备好了,快上来。”
采采好气又好笑,做出要打怀仁的嗔怒,噘嘴道:“我刚刚问你,你怎么不回答?”
怀仁弯腰的姿势僵了一会儿,他慢慢直起身,没转过头来看采采,说:“采采,院里有个出国读研的名额,导员昨天跟我谈了,院里推荐我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采采都听不见了。
采采听到这里,耳朵里只有电波断线般的鸣叫,第一反应她是很想张口说出“我舍不得你,你留下,不要走。”可是,这句话实在难以说出口,即使说出了,他就能不走?
她心里很明白,院里推荐,从费用和精力上都能节省出很多,这对于国内读书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对以后找工作也是相当容易的,怀仁的前途将不可限量,而他们的未来,未来······
采采憋住眼泪,走到怀仁的面前,挤出微笑,她觉得她是在笑的,并没什么不妥。她牵起怀仁的双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踮起脚看着他的脸,说:“怀仁,这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去!”
采采这么近的看他的眼睛,才看到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肯定昨晚是没睡好,肯定是因为出国的事情。也,因为她。
怀仁迟疑道:“那我们······”采采坚定地瞪着眼睛,极力忍着不然眼泪掉下来,紧紧捏着他的手,手心都出汗了,她铿锵一字一句,又说一次:“怀仁!你一定要去!”
一阵风忽地吹来,林荫道两旁的梧桐树叶摩挲作响,采采的眼泪随即掉在怀仁的手上,是温热的。怀仁一把抱住采采,久久不肯放开。
怀仁走的那天,采采并没去送他,她害怕看见转身的背影,她害怕会不顾一切抓着怀仁,对他说出那句难以开口的“留下别走,好吗?”。都到这个时候,这个想法如愿了又能怎样。
她深知异地恋爱的辛苦,何况现在是异国,长时间的分离执着煎熬,也许还会面对见不到的无能为力,最后彼此疏远、冷淡,又纠缠、嗔恨、怒骂,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胆怯了,无常总是四面八方来袭,听过看过的实在太多。
不如自私一点,就让她与怀仁停留在这个节点,两人之间拥有的都是美好的回忆。这样,他们的余生里都会有彼此,他永远会在她的心里,没人能替代。
所以,采采决定做这段感情里的刽子手。
采采托好友莹若给了怀仁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只有三个字,“忘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喘不出来,却也沉不下去,不知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还是采采与怀仁的分别。他们的感情如青春剧里惊天动地,却是这种如常又无常的无疾而终,没有眼泪、没有苦恼,只有咬碎牙往肚里咽的苦楚。
采采边咳边跟我说:“大家都热烈地喜爱过,离别的遗憾,可能才是最美好的回忆。”
我问:“真的?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你们再也没有遇见?我不信,以你的性格,你能如此放下?”
她最后说道:“说实话,没有放下,我只是放在了那里了,他并未真正消失。去年,我悄悄回去过,我一直跟他现在的老婆是朋友。”
依旧未完的故事,现实与回忆交织如光影,我一直想着他们的故事,夜幕浓稠,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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