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喜欢说“以后”,或许是因为觉得现在时间还早,或许是相信所谓的水到渠成,更或许“以后”就只是一个委婉拒绝的借口。可是,时间的齿轮从来不会因谁停止转动,有些事情,现在不去做,很有可能永远也做不了。不是没时间,就是因为有时间,才会一拖再拖,放心让它们搁在一处;任凭风吹雨打,铺上厚厚的灰尘。这样的结果就是,终将遗忘曾经想要做的事,想要说的话,想要抓住的人。
这次回老家过年,某天在闲逛的路上遇见了一个童年时期的朋友,我们站着聊了几句现在的生活然后互相告别时,她跟我说:“以后约着一起吃顿饭啊。”我就问了一句:“具体是哪天呢?我很快就要走了。”对方支支吾吾,显然也没有想好一个具体的吃饭时间,我突然明白,原来这不是真的想要做一个约定,而是一句客套的社交语罢了。
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告别的时候,我们都喜欢乱承诺所谓“以后”,其实不说别人会不会对这个“以后”有意识,就连自己,怕是时间长了,也记不起这个随口许下的诺言了。
久而久之,再见就变成了再也不见。而曾经约定过“以后”要一起怎样怎样的朋友,从此也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各自。
人的每个阶段每个时期都会有特定的圈子和朋友,这我知道。很多从前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朋友很可能最后也会陌路错离无话可说,这我也知道。毕竟凡是人总有取舍。你取了你认为重要的东西,舍弃了我,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若是我因为没有被选中就心生怨恨,那这世间岂不是会有太多不可原谅之处?毕竟谁也没有责任要以我为先、以我为重,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所以告别的时候,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相约,就不用再说“以后”了。如果“以后”不是一个具体时间,那么“是”终将变成“曾是”,来日方长终将成为后会无期,而遗忘也终将代替死亡,成为这一段关系命运的终点。
老家住宅附近的一个小姑娘今年高二,她妈妈在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跟我诉苦,说是自家闺女一点都不努力,每天只想着玩,假期过去一大半了寒假作业还一个字没动,想让我帮忙说说她。小姑娘对此嗤之以鼻。
后来我跟这个小姑娘聊天,听她讲她在班级、学校的故事,她说班上很多人看上去就特别傻,只知道学习,难道成绩好就能代表一切吗?她说自己根本就懒得跟他们竞争,她说她一点也不想要因为好成绩而受到表扬和羡慕……
听得我胆战心惊,这个小姑娘是心太大,还是人太傻呢?于是我问她:“那你有想过成绩不好考不上好大学吗?还是说有别的打算?”小姑娘还是自信满满:“我要上大学,我肯定要去好大学的。不过现在才高二还早,可以懒一些,以后努力嘛,高三拼一整年就好。”
我不否认有那种努力学一年就能比别人努力好几年取得的成绩还要高的人,但我很清楚,只要是石头,除非经过打磨、雕琢和渡亮,否则到哪里都不会发光。
我记得小姑娘小的时候说过自己要做一名医生的,那会儿我们因为她胆小还怕血而笑话过她想当医生的愿望是“有贼心没贼胆”,但是现在,这个“贼”,去哪儿了呢?
虽然我不认同小姑娘的这些想法,但我觉得她还是很清楚这个时代的现实的。毕竟不努力然后告诉自己“我根本就不想要”的痛苦,要比拼命努力然后失败的痛苦要小得多。还有就是,“懒”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托辞,说得好像勤快了,就真能干出什么大事儿一样。
小姑娘口中的“以后”就快来了——她就快高三了,但是这个“以后”的起点,真的是她所能确定下来的吗?
我越来越不喜欢用“以后”来作为一个时间限制了。我觉得只要是有心,每一件事都可以给它冠上一个具体的时间。不管是朋友聚会、自己对自己的约定还是对于梦想的期许。你知道吗,加上一个期限多少都会有些克制,而时间一旦无穷,那么就很容易放肆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是何年何月?这个时间概念对我来说,就像三亿年后那么遥远。
所以,请不要再说“以后”了。
请说:
“2018你一定会暴富!”
“今年三月你一定会脱单!”
“下周五晚上七点我请你吃饭。”
“三分钟后我给你转钱。”
“现在我就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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