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权谋·二度情殇

作者: 5懿yi | 来源:发表于2019-02-20 17:41 被阅读63次

    大雪纷飞,白雪皑皑,荒山野岭,她一袭红裳,似火似骄阳,伏倒在积雪上,脚踝鲜血汩汩,映在茫茫白雪中,格外夺目刺眼。

    他策马飞奔,发束飞扬,剑眉入鬓,明目若星,俊朗有神。

    “吁——”马蹄前昂。

    他远远看见这抹红,触目惊心,经过她身侧,只一瞥,被她惊鸿容颜所震,生出恻隐之心,勒马回头,伫立于她跟前,凝视片刻,翻身下马,俯首低眉,轻言问道:“姑娘,可需借马一用?”

    她正虚弱无力,微睁双目,耳听其声,隐约辨得其颜,心中一松,嘴角带笑,却不言语。

    她伏于他背,紧握他衣襟,闭目深睡,内心安宁,与他共马飞驰,一路无语。

    马蹄翻飞,不知多少时辰过去,渐闻人声鼎沸,耳边风声渐弱,她缓缓睁眼,熙攘人群,来往俗子,尽入她眼。

    “姑娘,见你一脸倦容,此腰牌与此马一并赠你,或许能起到些许用处,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他留下一牌一马,便消失于人群中。

    她看着手中玉牌,嘴角笑意浅浅,似有若无。轻抚座下白驹,心道:“马儿啊马儿,我该去哪再寻你家主人?”

    白马似通人性,长嘶一声,继而顺耳低眉,竟已甘愿认她做新主人。

    骑着白马,她就近寻一客栈住下,日日无事便坐于窗前,看窗外楼下人群来来往往,打发时光。她知道,这些人中没有他。

    忽然一日,春风拂面,杨柳依依,客栈一层人头攒动,似是有大事发生,热闹非凡,她独自寻一角落,轻尝淡饮,细听俗子们聊天。

    “今日京城里好不热闹,你们听说没有,皇长子……”这人还没说完,竟有一群官兵闯进,领头那个虎背熊腰,看着便有些吓人,圆眼一瞪:“休得胡言乱语!”把一众人唬的不敢做声,顷刻客栈里寂静无声,落地有针。

    “咚!咚!咚!”此时,城楼上丧声响起,原来是先皇驾崩,举国同哀。

    “皇长子大逆不道,意图弑父篡位,幸得二殿下及周亲王抢握先机,这才阻止惨剧,稳住朝政,怎奈先皇被这逆子气急,怒火攻心,以致飞升上天。如今,二殿下登基,顺天意应民愿,大赦天下,皇恩浩荡,正是我辈三生有幸啊!”那人见官兵撤离,又开始唾沫横飞讲着皇城轶事,听的众人各各张圆大嘴,半天合不拢。

    她虽独坐一隅,却听的只字不漏,心下暗喜:他要来了。

    三日过去,满城都在盛传,周亲王已成新皇眼前红人,圣上亲赐黄马褂,良田千亩,黄金万两。然,唯独汗血宝马被周亲王所拒。众人皆困惑,待到贴出皇榜时,方恍然大悟。皇榜之上绘一白驹,灵动非凡,白驹脖上,系一腰牌,白玉所制。凡有见此马及玉牌并上报消息准确无误者,赏银千两。

    圣上竟然为周亲王寻爱驹,果然是情义深厚,极为看中。

    全城都在寻马和玉牌,唯独她仿若无事般,自顾饮茶。待得一日,狭小客栈突被堵的水泄不通,一大堆官兵涌入,毕恭毕敬,分列道路两旁,一顶轿撵停下,轿中下来一人,紫衫黑靴,长身玉立。

    “周亲王到——”

    众百姓皆惊,齐刷刷跪地而拜。周亲王摆手示意无需多礼,便径自走向二楼。轻叩木门,门开,还是那袭红裳,如火如荼,印入眼帘。还是这丰神俊朗,剑目星眉,身影重叠。

    “姑娘,可曾记得在下?”

    “公子说笑了,我一直在等你。”她想说,却终未开口。

    他略有诧异,她何以一字不答?但又一想,来日方长,此女子如此熟悉,或许是前世有缘今世再续。

    红裳紫衣白驹玉牌,终得圆满。

    当日,周亲王寻到爱驹玉牌一事便传遍京城,圣上亦动容,说要亲临王府庆贺。王府上下,忙碌至极,婢女家丁川流不息。

    “喜闻爱卿重获良驹玉牌,朕亦欢心。”

    “不过是无聊小事,竟劳圣上屈尊亲临,臣心惶恐不已。”

    “你替朕出生入死数回,胜似手足,不必如此拘礼。”

    歌舞升平,君臣把酒言欢。她本在帘后,正欲回屋。突听一言,立时僵住。

    “朕听闻爱卿复得良驹玉牌之外,还得一红裳女子,也在府中,不知其是何来历?”天子笑意胜浓,似是谈着家常里短,毫无在意。

    他心中一紧,仍佯装淡定:“不过是远方表妹,不足圣上挂怀。”

    “朕记得先皇在时,爱卿族人凋零,似无甚远方亲戚。何来表妹?”天子笑意未减,却语带锋利。

    “圣上英明,若非圣上垂爱,想我家道中落必无今日荣华,然圣上日理万机,亦有所不知,她确是我远在南方表妹,因无人照拂,故投奔我而来。”

    “哈哈,爱卿莫慌,朕不过随口一说,兴许是朕疏忽了。既如此,不妨让她也来大厅一聚,同乐。”

    “她不懂礼数,恐——”他还要推托,却被天子双目震慑。

    她只得从帘后而出,轻移莲步,抬头对望,天子震惊。喃喃自语:竟似天人。

    她察觉不妙,心中微惊。

    稍许,天子恢复笑意浓浓,不料爱卿表妹生得如此盛世美颜,既是初来投奔,想必尚未许配人家,不若就此与我进宫,保你族三世荣华。

    她尚惊的未缓过神来,却看他面色低沉,半晌,吐出三字:臣,领旨。响彻王府大厅。

    继续歌舞升平,声如天籁,惟妙惟肖,动人心弦。但是她却毫无知觉,只觉天旋地转,心内波涛翻滚,脚踝伤口似要绷开,前世片段忽闪忽暗。

    “你若执意要再见他,狐尾自断三根不可复原。”

    “你本是红狐仙灵,再修千年便有望位列仙班,怎可因他功亏一篑。”

    “你们情缘仅有一世,前尘已了,无理再续。”

    “人狐殊途,终无好下场,你可要想清楚了。”

    狐族父母兄长、巫师、幻梦师苦口婆心,却都拗不过她。

    她说,上一世我们曾有约在先,若有来世定当同行。以声为记,下一世再续前缘。

    “但是,你可知,下一世你若执意要入他轮回,不得发声,这是红狐灵族强转二世的代价!”

    “既无声,你又如何以声为讯?他如何认得出你?”

    她愣住,万万没有想到,族中竟有此古训。

    “已过三月,你可想好?”红狐母亲眼中含泪,已猜出女儿心中所想。

    果不其料,她低声却有力道:“娘亲,孩儿心意已定,即便他认不出我,我能认出他就够了。”

    红狐之母别过头去,泪流不止。

    “红狐仙灵甘愿自断三尾,转二世,不得有声,若有违,新伤旧痕深入骨髓,血流不止,堕妖道,永不得列仙班。”

    红狐族巫师长高声宣读,声震狐山,回音不绝,久久于耳。

    她正了正衣襟,欣然起身,前往命轮盘,自断三尾,晕死过去。再待醒来,她已化作人形,却是茫茫一片白雪,无穷无尽,正要起身,脚踝疼痛异常,原是断尾之痛,续在脚踝,鲜血染遍白雪。远远听到他的马蹄声,看到他容颜依稀可辨,听到他的声音,已经了然,心中一片温暖。

    伏于马上,她很想问他,可还记得前世的她?

    他来迎她,她很想告诉他,为了再见他,她断了三尾。为了见他,她失了言语。为了见他,她赌上前程。为了见他,她弃了修行。为了见他……

    原以为,入了王府,便是一生。熟料想,前脚入府,后脚便要入宫。他竟为了权势,丝毫无犹豫。斩钉截铁,心如硬石,他,究竟是不是人?还是她,自讨苦吃?

    他提议,既是天子娶亲,不可轻易,需准备半年有余。天子笑意更深,点头默许。

    半年后,锣鼓喧天,举国欢庆,红衣喜帕,覆上面庞,容颜清冷,泪珠两行,却是无人可见。

    他亲自宣读诏书,亲自扶她上轿,他心冷如冰窖,又有谁知?

    在她落轿撵那一刹那,他紧握她手,轻轻两字送入耳边,仅她一人听见:

    等我。

    喜帕遮面,她眉眼耸动,他,这又是何意?

    红蜡长燃,红袍加身,夜已黑沉,那人却迟迟不来揭帕,何故?

    新房花烛夜,独留她一人,待的烦闷了,她悄悄起身,掂着脚尖,慢慢走了走。想推推窗,却发现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屋里蜡烛燃的真旺,浓烈的都有些刺鼻了。”她心想,闲下无事,竟剪起灯芯来。

    “有刺客!”突然窗外一声响亮,似亮光划破天际。

    她掀起喜帕,正要出门,却四面八方涌入浓浓烟雾,呛得她泪水直流。

    “着火了!”

    “快救火!”

    “护驾!”

    屋外奔走声,厮杀声,怒吼声,焦灼声,人声鼎沸。

    她和外面仅一门之隔,却进不来,出不去。窗门紧闭,蜡烛晃眼,她感到口干舌燥,快要呼吸不得,这次转世还没来得及施展法力就要走了,真是不幸。她念头刚转,已熏得晕过去。

    “周亲王,果真是朕的好亲王,好爱卿!”天子冷然声音传入耳中。

    她悠悠转醒,“我居然还在这人世间?这一世怎的这么漫长?”她心下疑惑,顿觉心累不已。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是他说话吗?他这是怎么了?亲王坐的还不够?是要篡位了么?看来,他是败了下来。可惜,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她暗自叹气。

    “朕不过对你的忠心小小一试,你却为一女子如此大逆不道,值得吗?”天子质问。

    “君臣从来就没有平等,我自知帮你拿下大皇子后便是我末路将至,功高盖主,犯了大忌。可笑我替你出生入死数回,你口口声声说待我胜过手足,却抢我妻,辱我颜,这般耻辱,也是试探忠心?”

    “抢妻?你可从未说她是你的妻!”天子嘲讽戏谑。“莫要为你的野心找寻借口!”

    “你连她是谁都不知,就敢带入王府。”天子训斥。

    旋即,侍卫朗声道:“请姜道长入朝。”

    她还在昏迷中,突然感到脚踝刺痛,全身上下钻心之疼,切入肌肤。

    “她是狐妖!”

    众人皆惊。

    他亦惊诧到不敢吭声。

    “我不是妖,我是仙灵,我还有千年就可位列仙班。”她心里挣扎呼喊,却苦于不能发声。

    “杀了她,朕饶你和你全族不死,你还是朕的周亲王,既往不咎。”

    他沉默许久,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亲眼看着他缓缓提起剑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摇头,她泪水长流,“你忘了我是谁吗?你忘了吗?我不是狐妖,我不是。”

    她低头,鲜血染了红衣,已辨不清,是红衣刺眼,还是鲜血太红?

    他从她面前轰然倒下,像一棵树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最后一句:“罪臣恳求,圣上放过她。”

    她血脉喷涌,怒气冲天,抱住他的尸身,双眼火红,泪水滴在他面庞,越来越冷,她脚踝伤口崩裂,鲜血汩汩,黑发瞬间幻化一段段白绫,皇宫震动,天降大雪,顷刻冰霜覆盖天地。

    “红狐,你要做什么!”狐族巫师长警告声传入耳中。

    “我要杀尽世人!为他报仇!”

    “天命不可违,你已违背狐族誓言,不可再一错再错。”

    “我不管,我要他活过来!”

    “红狐,你若再不回头,就会堕入妖道,永无成仙可能!”

    ……

    天朗气清,苏家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帝王选妃,纳入后宫。一日二日三四日,五日六日七八日,百日千日无早朝,后宫佳丽三千,不及苏家小女一人颜,帝王不再理朝政,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纸醉金迷,贪欢无限,甚而为其广建摘星楼,醉生梦死不可知。

    那一日,帝国大厦倾覆,周王一统天下,她自摘星楼飘下,心中默语:这一世,我终能帮你如愿。

    第一世,他和她相知相遇,许下再世诺言。

    第二世,他是周亲王,她是红狐。

    第三世,世人皆知,他是周武王,她是苏妲己。

    自此,妖道中多了一尾红狐,犹如烈焰,行走三界。

    (终)

    ……………………………………

    繁花落星辰,自此觅新境,你若有缘来,心必甚欢喜,与君看往来,一同品悲欢。缘来缘去,不惊不喜,不伤不悔,淡看浮世繁华,深窥狂风骤雨,终归静谧,自此,笑,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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