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设计：枫叶丰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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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终究没能帮我战胜疼痛，我还是去了医院。等待是漫长的，检查却极为迅速。
医生很亲切，讯问了相关事宜，上下左右摆弄我的胳膊后，得出一个基本结论：整条胳膊疼痛，应该是颈椎问题引起的。
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我很幸运约到了次日中午的核共检测，一个十二点，一个一点。
公司离医院距离不近，看了导航提示的时间，我出发了。
可惜，我高估了在腿痛情况下走路的速度，虽然坐地铁，还是比预约的时间迟了几分钟。
护士态度不错，带着我去了机房。她把单子交到里面之后，对我说：“在这等着”，随后便快迅离去。
不禁暗自佩服她竟然这么有精气神。其实我走路很快，只不过突发腿痛，慢了迅速。
说来也真是奇怪，看胳膊时，腿不疼；回去的路上，突然痛了起来。若能早一个小时疼就好了，一并给医生看下，拍个片子。
机房医生出来叫我，我走进去，跟年轻的医生问好，他没理我。只告诉我把身上所有带金属的东西全部取下来。
他看到了我头发上别的小卡子，我连忙取下，顺手放进裤兜。躺到床上的一瞬间，医生叫到：“跟你说了，卡子要摘掉，怎么回事？”
他拉起我，把我左侧卡子拿了下来。我猛然意识到，因为风大，为了不让碎发挡眼，我临时在左侧也别了卡子，可是我给忘了。
连忙道歉，同时想起，刚刚自己摘下的卡子放进了裤兜。赶紧把那个卡子拿出来，交给医生。
他声音更大了，“都给你讲清楚了，不能带有金属，怎么就不听呢？非要出了问题，才行吗？”
我很自责，不停地道歉；他很生气，不断地说我。我的自责是真诚的，他的气愤是真切的，说到底，是我的错。
医生给我戴好耳机，让我躺在床上，告诫我，进去后不能动。我答应的同时，床开始移动，很快，我进了密闭空间。
你信吗？进去的一瞬间，我就想出来。我觉得自己会在里面被闷死，或者被炸飞。
呼吸变得急促无比，孤独与恐惧同时袭击着我，不禁闭上眼睛，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助。
觉得床在狭小的空间里数次上下移动，然后静止。耳边响起“咚咚咚、兹拉兹拉”的声音，有时是建筑噪音的感觉，有时又有音乐的节奏。
有几次，我竟然跟着节奏哼出了它的旋律。这让我在恐惧中稍微放松了些。
过了好久，终于没了声音，床向下移动，我看到了医生的脸。
这时医生的态度比刚刚好了许多，我感谢他，跟他道辛苦，他依然没有回应，但却跟我说：“好了，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我觉得这一刻，他不再生气了，不禁悄悄舒了口气。
走回护士台，由她领着去下一个机房拍片。等待时间不太长，我被叫到名字了。
赶紧起身走向医生，同样的年轻，只是比刚才那位高了许多。以我的身高目测，这医生应该有185。
被前一个医生训斥的情景还记忆犹新，所以这次，我更加仔细地回忆身上所有物件。
185跟我说话时的态度，让我判断这医生跟刚才那位不一样，于是鼓起勇气问他：“医生，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我刚刚做了颈椎核共，再做这个，会不会......”
185马上明白了我的担心，对我笑笑，“没问题的，核共没有辐射，做多少都没事，不用担心哈。就是有点吵。”
他的态度特别亲切，神情也专注，脸上戴着的黑边眼镜也没能挡住他善意的笑眼。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暖。
同样年轻，他跟前一位医生的不同是什么呢？我想是他身上还有年轻人没被社会磨去的善意吧。
到我了。185与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带着我一同进了机房。女医生特别温柔，同样让我感到了温暖。
他们给我的右肩绑上仪器，叮嘱我进去后不能动了，我答应着，任小床缩进密洞。
这次狭小的空间里声音更大，几乎没停过，时间也比上次长。可是我不再害怕，闭着眼睛，想着心事，时不时会感到仪器的震动，被绑的肩膀和胸部有挤压感，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想试着深呼吸，却害怕这也算“动”，于是作罢，悄悄地呼气，盼着检测能快点结束。
噪音终于停止，我看到了185的脸。他依然温暖地对我说：“好了，请起来吧。” 说着，他拉了我一把，我正发愁那条还在疼痛的腿碍了我起身的敏捷。185让我再次感动。
跟他真诚道谢，185礼貌地回应：“不客气的。” 随后整理床铺，下一位患者已经在女医生的陪同下进来了。
我想去拉房门，没想到女医生扶着病人的同时，帮我拉开了门。心里一阵感动，“谢谢医生。” 她说，不用谢。
折腾了两个小时，终于完成了拍片。我不禁舒了口气。
回公司的地铁上，人不多，坐在座位上暗自揉着发疼的腿，回想下午的一切。
越发觉得，凡事都没有定数，对于人的评价和感触，更不能以偏带全。
下午接触的三位医生，有着共性：同为医生，同为年轻人。
可我不能因了他们的行为，来断言医生群体和年轻人。
第一位医生应该有三十多岁，早已过了青涩期。医院里的事对他来说，应该已经熟悉且麻木了。
但我愿意相信，如他这般年纪的人，一定有熟悉但不麻木者存在着。
185和他的女同事，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若不是实习生，也是刚入院不久的新人。
他们有着学生的青涩和热情，更有着年轻人本应具备的珍贵的善良和真诚。
可是我猜，一定也有不似这般的年轻人天天混迹在人海之中。
人类本就多样，谁也代表不了一个群体，无论好与坏。
只是我盼望，我的所遇，都是友善亲切可爱的人儿，能让我对这个冰冷无趣的社会多存有一丝念想。
文 | 枫叶丰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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