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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衣
奶奶离开我已经二十四年了。
这么多年里我仍然会时常梦见她。她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记忆里还是那么慈祥清晰。
六七岁的时候父母因为工作在外地,不便带着我,就把我留给七十岁的奶奶。那时候,村里的老人们最常见的穿着就是斜襟儿盘扣大褂,绑裤脚的小腿裤,长长的绑腿步,尖头的裹脚鞋,哦,还有一方枣红色的头巾。奶奶因为小时候缠了几天小脚,除了大脚趾,小趾头都已经弯在一起,走路有点儿颤巍。即便善良如她,可也挡不住她的小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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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豫西南农村房屋建筑大都是三间起脊瓦房,旁边一间小偏房(大都是做“灶火”,灶火是我们那儿厨房的称呼),也没有院子。那时候电经常供应不上,一到晚上,除了点煤油灯的灶火有亮以外,堂屋黑乎乎的。我是个特胆小的人,所以就会一直紧跟在奶奶身边。奶奶腿脚不便,总让我去堂屋拿些东西,我因为胆小怕黑就不想去,奶奶就骂我懒丫头,一直骂到我战战兢兢拿过来为止。现在想来那情景真是好笑,小丫头推开堂屋门,入眼漆黑,就着月光拿起桌上的东西,连忙跑出去,生怕有什么拽住自己了。当然也有开心的时候。麦收时节,奶奶去地里捡麦穗,打了麦子,卖了些钱给我买了件秋衣。那是件白底蓝袖口的秋衣,前面有当时最流行的黑猫警长,我高兴坏了,睡觉也不舍得脱,到处掀开衣服给别人看。即使上了学前班,我还是不胆大,早上起晚了,害怕到学校被老师骂,硬是让奶奶陪我去,可苦了奶奶的小脚。
奶奶还是个忠诚的基督教徒,每个星期六晚上,都会领着我去村里的一户小家庭教堂里,大家一起唱诗祷告,向主耶稣赎自己的罪,请主耶稣保佑家人平安康健。每每这个时候,我就和小伙伴一起在外面疯玩,如果碰上突然来电的晚上,小伙伴们就会边跑边喊,“噢…来电了,噢…来电了”…只到奶奶高声唤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拉着我才一路高高低低的回家去。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次久旱不雨,庄稼苗个个耷拉着脑袋,可愁坏了庄稼人。奶奶就和教会姐妹一起拿上大扫帚,在村里的干池塘里围成一个圈,她们边扫边转圈,嘴里向耶稣祷告,约摸半个小时,天空真的乌云遮顶,下起雨来,我和小伙伴都觉得太神奇了!奶奶们简直太厉害!更神奇的是刚好有一个骑自行车叫卖番茄的人经过,奶奶还给我买了几个蕃茄,很少吃番茄的我喜出望外。
就这样一直和奶奶住了两年,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被父母接到了外地。奶奶去世的消息从老家传来,爸奶伤心之余不敢相信,奶奶虽然年纪大点儿,可身体也没多大毛病,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连夜回家,和大伯二伯一起给奶奶办了后事。村里人都说奶奶是个好人,救了邻居的小孩,自己被电打死了。那天因为刮风下雨,刮断的树枝砸断了电线,电线一头掉在地上长长的一截,被邻居小孩儿拿在手里扯着玩,那天刚好有电,奶奶听到小孩儿惨叫赶忙冲出去,拉开他,结果自己就躺在地上了,那小孩儿手指被烧坏几根,而奶奶再也没醒过来。
就这样,我和奶奶的情缘结束了。时至今日,我依然会想她,梦见她,她虽然去往神国,可她依然会遥遥的望着我,爱怜的保佑着我。奶奶的名字,吕桂兰,一个普通却也不普通的农村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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