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火烧韩二
韩堪锁
解放前夕,我们家乡一带活动着一小股土匪,他们共十八个人,人称十八弟兄。
这十八个人纠结在一起,取一坛子洒,杀鸡取血放入酒中,然后每一个人用匕首将自己的中指划破,滴血在酒坛之中,搅伴均匀后,每个端起一大碗酒在手中,站在关公的画像前发誓:“今日我们十八人在关老爷面结为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了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十八弟兄的老大也就是匪首,是个潜伏很深、从不轻易显露真面目,明着身份是维持当地治安的魏团练。
魏团练此人,奸诈狡猾、阴险狠毒,他上通官府,下通土匪,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他那个人若害了你的性命,你到死的时候还要喊他大哥,还要称他为你的大恩人,他若把你给出卖了,你还要帮他数钱,末了你还要千恩万谢的感谢他,可见玩人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象他这样的人,古代有,现代有,我们今天的生活中也不乏其人,这种人是最没人性,最可怕的人,你若碰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以免受其迫害。
十八弟兄的老二人称张二,他是个吃、喝、嫖、赌、抽大烟,杀人放火抢女人,拉牛劫财背包袱,啥坏事都能干的出的豺狼。十八弟兄的老三,人称王三,是我老姥婆的侄子,他是个六亲不认,反脸无情的人渣。
十八弟兄的老四,人称张刚子,是个活吃人肉、残忍无比的家伙,他杀起人来简直象玩儿戏一般,从不皱眉。
其他的土匪就不一一介绍了,这十八个人勾结在一起,白天到晚上,就用锅底的灰,将自己的脸抹成黑色,手持刀枪棍棒,就开始四处抢人,其祸害百姓的程度不比毛忠魁差。 上次毛忠魁带领土匪血洗了韩家,把能看得见的财物全都席卷一空,可传说中韩大、韩二从老虎沟背回的财物并没有出现。如今韩大已经罹难,知道这笔财物的人就只有韩二了,于是十八弟兄就惦记起韩二来了。
人常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偷是财产损失,贼若惦记你,你就没命了。” 韩二是个练武之人,身材魁伟,相貌风神俊爽,威武英豪,体壮力大,十八弟兄虽然打起韩二的主意,但如果真枪真刀地干起来,未必是韩二的对手。
自古以来,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十八弟兄明着没胆量和韩二干,那只能来阴招暗算韩二了。
一天傍晚,韩家后院的崖背上有个猫头鹰在不停的悲凄地尖叫着,其声阴森恐怖,似哭似泣,闻之使人汗毛竖起,毛骨悚然。韩二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感到心跳肉颤,内心郁闷、阵阵心痛,他在家堵得慌,就在门前的空地上散步。
这时魏团练来到了他的身边说:“韩老弟,有个朋友送了我一坛子好酒,请你到我家去品偿品偿,陪我喝上几杯如何?” 韩二本是个嗜酒之人,又见是邻居的魏团练相邀,人家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不去面子上也过不去,就爽快的答应了。他说:“好吧,老婆今天带着女儿去她娘家了,只剩下我和儿子两人在家,想睡觉那毛头鹰吵得人很烦,正好喝酒解闷。” 魏团练和韩二在屋内的一个方桌前对坐,他让家里人备了些小菜,并喊来一个伶牙利齿的小兄弟来伺酒。他俩面前各摆放一只大黑碗,那伺酒的手里拿着镶银鎏金的鸳鸯壶,给韩二斟满一碗酒,只见他把酒壶翻转一下,又给魏团练斟满了碗酒。韩二看后说:“该酒壶左倾倒出来为水,右倾倒出来为酒,你可不是让我喝酒你自己喝水吧?” 魏团练说:“咱兄弟俩人谁对谁吗,那就没得啥说的,哥吃个虱给你兄弟都要拔下个腿,哥喝酒不能给你喝水,不信你偿一偿。”韩二说:“玩笑、玩笑。” 魏团练伸出在手说:“咱兄俩比划比划吧。”韩二听后也伸出右手,他们两人便大喊:“一心敬呀,二相好呀,三结义呀,四季财呀,五魁手呀,六六顺呀,七巧心呀,八来财呀,九玲珑呀,十全又十美那。”他俩边喝边喊,声音宏亮,在屋外的大路上都能听得到。韩二划拳输了,二话不说,端起酒碗,一仰脖子一碗洒就没了,魏团练若划拳输了,伺酒的那人便说:“韩二爷是海量,为了表示对团练的敬意就陪酒一碗吧。”韩二啥话也不说,端起酒碗和魏团练一碰就咕咚咕咚几下喝完了酒。那伺酒的人又说:“韩二爷比团练年小,碰酒时酒碗要略低点才是,而您和团练的酒碗碰平了,要罚酒。”韩二说:“那是,倒酒吧!”韩二喝了一碗罚酒后,那伺洒的人又说:“一碗不成酒,要显诚意喝三碗。”韩二说:“来吧,三碗就三碗。” 韩二是个爽快人,平时在家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过瘾,此时他和魏团练喝酒,是越喝越能喝,越喝越来劲,不一会儿,就喝得醉意朦胧了。
韩二喝足了酒了就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回了家,他倒在土炕上,很快就鼾声如雷了。
喝酒这件事,不是随便喝的,要想清楚了再喝,看是个啥酒?是结交你的酒?还是讨好巴结有求于你办事借钱的酒,是借酒想害你健康、谋你性命的酒?还是调虎离山的鸿门宴酒?一定要想清楚了能喝则喝,不能喝就要坚决不喝。
韩二就有点缺心眼了。 当魏团练和韩二喝酒时,土匪们就藏在了韩二的家中了,等候韩二睡实在后,土匪们就一拥而上,用个麻绳将韩二结结实实地绑在院内的大榆树上,韩二此时站着还睡得很香很沉,鼾声不断。 土匪张刚子端了盆凉水从韩二的头上慢慢地向下浇,把韩二还是浇不醒,他说道:“大哥下的药太重了,把这货迷得都弄不醒了,这可怎么力?”土匪老五听后,只见他手拿一根长针,在韩二的手心、脚心和鼻孔狠狠地锥刺,不一会儿就把韩二给弄醒了。
土匪张二走向前来,双手一抱说道:“韩二爷得罪了,请不要见怪,兄弟我近日手头有些紧,今日前来,也没别的事,就想借你从老虎沟背回来的银子用用,改日兄弟我若发了财,一定加倍奉还,就看你给兄弟我赏脸不赏脸了。” 韩二说:“你要借银子,咱有话好商量,你为何要将我绑在这棵大榆树之上呢?你见过天下那有用这种方法向人借银子的人吗?” 张二说:“你韩二爷的手段和威名是人人都知道的,若不绑了你,我还有胆量站着向你借银子?那不但银子借不到,恐怕我这帮兄弟的性命也让你给全取了。” 韩二说:“我和你今世无怨,前世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张二说:“这个道理很简单,你有银子而我没有,你有啥吃,而我挨着饿,你衣服光鲜而我敝衣遮体,你活得有尊严而我活得狼狈,所以我就恨上了你。
自古以来,是没有人愿意乖乖地将自己的钱和权利交给别人的,所以也只能这样子了。” 韩二说:“银子都让毛忠魁给抢光了,你要过好日子,我就给你十亩好地,你来耕种,你没听人说:‘地内产黄金,土中生白玉吗?’” 张二说:“兄弟我自幼好吃懒做习惯了,太阳一晒我头就发昏,一干起活来我就想哭,我真想天是长黑不明,雨是长下不晴,我是长睡不起,天一亮,我就蔫了,天一黑,我就来精神了,人都说我自小被爹妈给庞坏了,我现在己是出窑的砖定形了,你让我耕种田地,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的废话了,今天就给你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我现在就只等着银子去抽大烟、嫖窑姐、去赌场上去翻老本,你也知道,银子是个硬头货,没有银子啥事都办不成,我劝你还是快快地将藏着的银子交给我,要不然我就要对你下硬手了。” 韩二此时内心也明白,他是活不过今晚上了,怪不得猫头鹰那样叫,毛头鹰在高处能看到土匪们的动静,它是一个非常有灵性的鸟。这些土匪今晚上是既要钱又要命的。
张二见韩二不再说话就说:“我知道,你韩二是个硬货色,给你不来几招绝活,你是不会认事的。张二说完话后,手执镰刀用镰的尖尖很利索的在韩二的头顶上、两个肩膀上挖出了三个血窟窿,然后把醮有食用油的棉花焾子用手指戳进伤口里边,用火点燃露在皮肉外边的焾子,土匪称之为:“点天灯”。
张二干完这绝活后说:“韩二爷,你若忍受不了疼痛,就告诉我你从老虎沟背回的银子埋在那里,我就给你灭火,不再烧你了,你若不说,那可是你自找的,你就慢慢地享用这天灯吧。”韩二的伤口被油焾子烧得滋滋的作响,伤口的面积也逐渐地扩大,空气中散发着人的脂肪及皮肉被烧焦的异味。这时的韩二咬紧牙齿,怒目圆睁,挺直身子任凭火烧,他不再言语了。
火烧韩二已好长时间了,没有个结果,那韩二就像火根本没烧一样,巍然屹立,一言不发。土匪张刚子来到韩二面前说:“我念你是一条好汉,不想伤你性命,你只要说出那笔财宝的下落,我就饶你不死。” 韩二示意张刚子走近点,张刚子以为韩二只对他一个人说出财宝的下落,就凑近韩二,伸着一耳朵注意听。
只见韩二运足气息,猛地一抬腿,一脚踢在张刚子的裆部,把个张刚子踢出去了好几丈远,只见张刚子倒在地上,双手握着裆部,圈着身子满地打滚,口中发出像杀猪时,猪发出的嚎叫声,好一阵子后,他用手伸进裤裆一摸,手上染血了。
张刚子站起来后说:“狗日的韩二,你今天伤了老子的命根子,你让我断子绝孙,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韩二说:“你这个比蚂蚁还小的人渣,竟敢在我二爷面前说大话,我今晚若不死,改日我定会一脚踩死你这个狗杂种。” 张刚子说:“我现就把你的脚给废了,我看你日后还怎么能用脚来踩死我?”张刚子说着话,从腰中拔出个杀猪刀,快速上前,一把抓住韩二踢他的那支脚,抬起来后用刀在腕处很利索地划了一个圈,然后双手掰,只听见喀嚓一声,韩二的脚就掉在了地上。接着他又用刀子在韩二的膝盖处划了一个圈,再使劲一掰,韩二的小腿就被御掉了。他为了不使韩二大出血而快速死掉,就用个细绳子勒紧韩二的大腿。他把韩二粗壮的小腿放在铁锅中煮熟,抹上些食盐双手捧着在韩二面前就大吃起来,他边吃边说:“好吃,肉细味鲜,这个年头,人不吃人活不成。” 张二这时对韩二说:“你若这时说出财宝的下落,今后手拄个拐子还可以活人,你己经残了,我们兄弟也就不怕你报仇了,就不伤害你的性命了,你若不说,我就给你再来点狠招,让你再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张二指挥土匪在韩二面前挖个坑,将韩二才八岁的儿子从被窝中抓了出来,孩子大哭大叫的被土匪埋在了土坑之中,当土埋到孩子胸部时,该子就已脸色变青,哭不出声来了。 这时,张二指着孩子对韩二说:“你若再不说出财宝的下落,我就当着你面将孩子的头砍下来,由于土的压力作用,你儿子的鲜血就会喷洒向天空,形成美丽的彩虹,然后洒向你的全身,你可愿意欣赏么?” 韩二此时心里也明白,他救不了儿子,他的性命也不远了,既使这时把财物给土匪也是个死,横竖都是个死,他就咬牙不言语,任凭土匪宰割,他只求快快地死去。 土匪张刚子说:“给你不再来点绝活,你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我让你见识一下四爷我的手段吧。”他上前解开韩二的上衣,端着半碗酒喝在口中喷洒在韩二的胸前,然后他摔掉酒碗,手持杀猪刀,用刀尖在韩二的胸口上扎了口子,他的中指和食指插进口子中后分开,他右手持刀,用刀尖从两指中间向下一拉,“哗”的一下,韩二的肚子被豁开了,肠子一下子吊拉下了,他的内脏全都暴露出来了,清晰的可以看到,随着心脏的跳动他的所有内脏都在抖动着。其惨状只有地狱有,人间那得一听闻。
张刚子豁开了韩二的肚子后说:“你此时说出财宝的下落还为时不晚,我把你的肠子给塞到肚子里去,用线给你将肚子缝上,附上些草药,你还可以活命的。”
韩二象天神一样挺立不动,不再言语,也看不出他有疼痛感,完全象刀没割在他的身上一样。土匪老八见状,赶快跑去报告魏团练现场的情况,魏团练赶过来一看,大吃一惊,说道:“怎么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弄成这般样子了?快快抱些柴禾来将韩二爷围起来,用火来送韩二爷升入西天极乐世界去。让他不要再受这罪了。” 柴禾点着火后,魏团练跪在韩二的面前说道:“兄弟我来迟了,没有能救着你,请你不要怪罪于我,你在阴间变成励鬼以后,要报仇就找张刚子去报,是他把你害死的,你要牢记,不要搞错了对象。”张刚子站在一傍不解地问道:“大哥,你事前不是说好的咱今晚是先要银子后要命的,害怕韩二事后报复咱,一定要取他性命的,你怎么让韩二变成厉鬼后找我报仇而不找你报仇,这些事可都是你谋划的呀!我只是按照你所说的做了而已。”
魏团练听后,咬牙切齿、恶念顿生,他大声喊到:“张刚子还不快过来跪着给韩二爷来谢罪?”张刚子在魏团练的身旁刚好跪下,魏团练就乘张刚子不防备,顺手在地上抓起一块砖头猛地一下砸向了张刚子的后脑壳,张刚子被砸倒在地。接着魏练给其他土匪发令:“快,将老四乱棍打死,他己经成为魔鬼了,竟敢活吃人肉,这也算是给韩二爷当面一个最好的交待吧。” 众土匪将张刚子乱棍打死后,魏团练又指使将其死体扔在了老虎沟中让狼和野狗去吃。从此以后,胆子小的人就敢去老虎沟了。世上之事往往是看懂不能说懂,看透不能说透,着穿不能说穿,张刚子的结局就怪他说了大实话,而招来杀身之祸。 张二指着埋在坑中的韩二的儿子问魏团练道:“大哥,这个孩子个怎么办?” 魏团练看了看孩子后说:“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说完活,他就快速地离开了。
张二从土匪王十八手中抓过给牛铡草用的铡刀,高高地举起,抡了个半圆,将韩二儿子的头一下就砍掉了。鲜红的血液喷向了空中,洒落了一地。 后来,这件事还被传颂了好多年,人们都说:“张刚子火烧韩二,魏团练为了给韩二报仇,一砖砸死了张刚子,为百姓除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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