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椿看看雨中汹涌的江水,再看看面前的砖堆,好像很有把握地叫桃红放心,他\说不会有五四年破圩那样的大水。长这么他也防过讯,江水长到江堤边也淹不到这里。桃红问他怎么知道老天爷的事,什么事都说不清楚,也不能先肯定,江水如果涨上来,淹倒了砖堆那怎么得了?大椿一个劲劝她,没事没事,回去吧,这风大雨大,淋湿了身子会感冒的。
桃红不情愿,可站在这里也吓不退江水,她想过几天再来看看,老天不会坏了肚子一直这么落下去吧?
俩人像两只移动的蘑菇穿行在风雨中,回到家,大椿见娘坐在门边,身子靠在门板上,神色有点不对劲。大椿便问娘有什么事?娘用嘴朝西边房间伸伸,上嘴唇差点将鼻孔遮住了,很丑的样子。大椿忍住没笑出来,脚步迈向了门框,头伸进屋里,光线很昏暗,但仍能看清二椿裹着被子在睡觉。他退出来,问娘:“是不是二椿没考好。”娘说:“大概是的,上午去学校对成绩,回来没说话就睡了,问他就像问墙壁,灰尘都没洒下一点。”大椿说:“要是分数缺的不多就再补习一年呗,蒙着头睡觉也不是个事。”
娘坐直了身子:“早说过了,考不上回家种地,没什么补不补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他,应该做个榜样,下面还有十几双眼睛在看着呢!决不能偏一个为一个。”
桃红见大椿走向西房又退回家,不知道他看到什么,听婆婆这么一说晓得了个大概。她本来不想插言,笑笑就随口说了一句:“老二不是棵干活的料,一担麦把子也撑不起来。”她说的是割麦子时亲眼所见到的事。
婆婆说:“那又什么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天让他出世,自然会给他一条出路。就像这次考试,考上了我砸锅卖铁也供他继续读书,考不上没办法了,这是天意吧。”
“天意”二字一下子就击倒了桃红,她知道婆婆说的不是自己,可就是忍不住还是扯到自己头上,这一扯就有了二椿面目清瘦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在朝自己微笑,他右手的食指在向怀里直勾,她也就莫名其妙地跟着跑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不亚于觉得是两根银针戳在心坎上。她本来准备回自己房间的,忍不住转过身对婆婆说:“老二一年的学费我们来供,家里如果供出个大学生,我们出门也有面子呢。”她是笑着说的,可心里在隐隐作痛。
婆婆没有答应,她像个守财奴,死死地守着自己的底线。桃红不想去争,没有理由,没有资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就在这时,二椿幽灵般忽然出现在房门口:“你们不要再说了,这次如果没有考上,我是不会再踏进学校大门的,至于以后做什么,更不用你们操心。”就丢下这么几句话,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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