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

2022年2月17日，天气晴好，我独自骑上摩托车，去誉为梨花园的古教村观赏梨花。

每次都是在马路上骑车一掠而过，每到正月过后，马路两旁的梨花，便开满山岗。绵亘20里，这条路，就变成了一条铺花的公路。

遗憾的是，每次进村都有要紧的活干，未能停下匆忙的脚步，去拥抱这片烂漫。

于是我便想着，有朝一日，放下缠身的活计，腾出富裕的时间，仔仔细细地去观赏一次梨花。

没想到这个心愿，一存就20年之久，直到今天才得以实现。

摩托车在乡村公路上骑行了一小时20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迫不及待地把摩托车停靠在马路边上，赏花心切中奔向梨山。放眼望去，不仅愕然。那一山连一山，绵延20里的梨树，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木梓树和杉林。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当确信一切正常之后，我抱着绝不相信的念头，把停靠在路边的摩托车，重新启动，往梨山公路深处慢慢行进，希望能觅得一处花开遍野的景观。已慰我20年未曾圆了的念想。

我尽量把车速放慢，慢到如同人在步行。沿路之间，未见梨花，却看见砍倒的梨树的树桩，丢弃在公路两侧，己经发霉风化了。

这些果农视为宝贝疙瘩的果树，如今，却成了一堆朽木，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

我寻寻觅觅，一直骑乘。好不容易在一处阴山排上，寻得几株老梨，树干下部己被茅草围困，显然主人己不再端金捧宝一般的伺候了。

老梨好像还不曾在冬春交接中，恢复元气。新枝未剪，枯枝未除。稀疏的花朵，好像营养不良的孩子，脸色惨白。失去了往昔的鲜艳夺目，油光润泽。

梨花，在我心里它是美丽的。长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眉眼修长，小巧形状。细如针茎的花蕊，一点漆黑的顶端，如同少女的眼睛。

花儿虽不闻袭人招摇的香气，却有一种麦芽的清香。如同它的果实，鲜甜中，别有一番清清脆脆的滋味在心头。

这些娇贵的黄花梨树，为何会尸陈路旁？腐朽归尘？

带着这个疑问和惊诧，我敲开一家果农的门扉。果农听我说明来意后，他叹了口气说：自从有了福建的沙田柚，吃黄花梨的客人便少了。

黄花梨树，性质娇贵，从春天开花到秋天结果。就算采摘完毕，一年四季，都得伺候，稍有怠慢，不是结的果子流产，便是被虫咬成歪瓜裂枣，损害了卖相。

冬天又得施足机肥，来年的枝叶才有茂盛，适时修剪后，方能夺得丰收。

近两年，再好的黄花梨也卖不到价钱，辛苦一年，能保本的算是上等，绝大多数的果农，几乎是亏本经营。

收成的时候，没有买家，眼睁睁看着果子烂在山上，心里难受。一狠心，便把果树给砍光了，改种了木梓树和杉树苗。

这些树栽下去后，不用常年在家伺候。大半时间，可以出外打工，或者安心致力于种地。再不用去受果树的长势，挂果的丰收，担惊受怕卖不出去这份罪了。

果农说完，指了指堆在院子中，像小山似的树杆，有的成了劈柴，整齐地码在墙根。来不及锯成劈柴的果树，小山似的堆在院子里，也已经有些发霉了。

果农说，他家种了上千亩的果树，全部砍伐了。实在是无法堆放，只能丢弃在公路两旁，任其腐朽化作泥土。

20年的二十里梨花，再不见当年的繁华……

难道这就叫做优胜劣汰？这就是市场经济？一旦没有了市场，便失去了生命的存在意义？

夜来能有几多寒

己瘦了

梨花一半

……

我骑着摩托车，怅然若失的离开了古教村。心里在想，这个有名的梨花村，往后该叫什么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