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自由

（一）

如果我们来自大地，

那么正是大地，让我们厌烦，

它养育一切，我们是其中的一部分，

一种比它更低级的东西。

我们的本性就是她的本性

我们天性就要变老，

大地也要变老

我们与这位母亲同生共死。

她漫步在比旷野之风更宽敞，

比霜冻更寒冷的秋天，

为我们大声哭泣，

在夏天结束之际，刺伤我们的精神

在我们的天空那毫无遮挡的空间上面，她看到一片更无遮挡、不会弯曲的天空。

（二）

身体赤裸在太阳下，向前步行

出于温柔或忧伤，太阳缓和下来

以便让其他身体，一同前往，

让我们的幻想和计谋，成双成对，

在多方面的运动、触摸和声音中，反应灵敏

让身体在欲望中去渴望

那更加精美、更难安抚的思绪。

就这样吧。但身体在其中漫步并被欺骗的

宽敞和光亮，

从那致命、那更无遮挡的天空中倒下，

精神看到这一点，并为之悲伤。

——华莱士·史蒂文斯:《单调的剖析》

华莱士·史蒂文斯在这篇《单调的剖析》诗歌中展现了人类与自然、灵与肉的无限贴近与结合。初次阅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感动于诗人笔下那种超验的精神境界，就像读苏轼的诗句“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但史蒂文斯的诗中脱离了个人孤独感，它是人类的孤独与相互取暖，是在各种感官、灵魂的相通之中体悟的绝世的悲伤，超越了时空的局限，而与广袤、深邃的天地融为一体。这是怎样的一种孤寂、悲恸，是怎样的触动与欢喜？大概只有超脱于世的高人才能体悟这层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