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长,看到您在一次次被推进手术的消息,我真的倍感忧心,您身上的那几颗子弹就应该打在我的身上啊。可笑的是,前段时间,我还在嘲笑您很懦弱,连对一个歹徒开枪都不敢,但我现在知道您不开枪的原因那,但还是太迟了,要不是昨天听到那名杀人抢劫的犯人的高谈阔论,我想我还会一直缠绵在自己是英雄的美梦之中,但猛然惊醒的我,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恶魔。但现在外面却还在指责你们,所以我觉得我需要为你们做一次解释,用我这污秽不堪的生命。
我还清楚记得,事情时发生在一年前,那时我还是一名经常能给老百姓认出来敬礼的人民警察。我很为此感到自豪,但我还是很努力尽职尽责的,记得当时我还冒着给子弹打中的危险救出了一位小女孩,在这里赘述这些分内之事,难道还想给自己脱罪不成?还是从我们在城市郊外发现那名可怜的女孩的尸体开始说起吧。
我还记得我们当时找到她时,她的衣裤都不能遮蔽完全她的身体,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我想她死前里面应该都是绝望吧!我还记得她叫周以琳,多好听的名字啊,多好的女孩啊,就这样给那畜牲给活活掐死了,不,是强暴后掐死了,局长,说实话,杀死左和到现在我都不后悔,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死一百次都不够。
其实在女孩的父母跪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想着把凶手一枪杀了。局长,两位头发发白的老人跪在眼前,一下又一下给你磕头,额头都嗑出血了啊,我的心也一下下被磕得生疼啊,我不忍心那,但这也是我一切罪孽的开始。我居然自大地告诉他们罪犯一定会给判死刑的,给了这对可怜的父母一个空头希望,我当时居然还为自己把这对近乎绝望的夫妇的最后一丝希望搁到点燃自己那点卑劣的正义感的柴火上而洋洋自得,但却丝毫不考虑这会让一对失去一切依靠的老人走上绝路的,是我,是我啊,是我这个恶棍造成了之后的悲剧啊。
不过后来查出犯人是左和这个有强奸前科的人的时候,我真的有了让他为那名女孩偿命的想法。但却没想到,他在不久之后就来自首了。我有过那么一瞬他良心发现了,不过一系列的证据,女孩身上的不能蔽体的衣衫,身上遭到殴打的痕迹,尤其是她脸上的眼泪成分和不能合上的双眼,她死前是有多么痛苦,多么绝望啊,所以我觉得这种人生来就是如恶鬼一般,不配活着。
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是基督徒,还请一位神父来证明他是一位每天都会去教堂忏悔的孩子,尽管当时是在法庭,但我真的很想拔出枪打死这两条臭虫。后来查看了酒店监控,说两人入住时其实都喝醉了,所以强奸这方面很可能不成立,最后甚至那名那无耻之徒居然还反咬一口说是受到勒索要挟,一时激动才杀了女孩的。
尽管后来我们提出了许多其他证据,都给他们的律师找到了漏洞,但左和这种人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混蛋,不是直接送上死刑场,打进地狱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证据?还要辩护?还要审判?
我现在把我的想法真真切切写下来时,才知道,到那时我居然就已经开始质疑司法系统了,这么看来,就算我一直尽职尽责去完成自己的分内事,但是我却渐渐变得傲慢了。不,我的卑劣,不仅仅是傲慢这个词能够诠释的,傲慢只是蓄水堤坝的裂缝渗出来的细流,等到整个堤坝崩塌时,噢,我居然成了那样的恶魔。
二审判决是无期徒刑,我当时因为愤怒当场辱骂了法官,我想我当时是恼羞成怒吧,为无法实现那卑劣的正义而像个疯子一般,我甚至还打了阻拦我的局长,在我被维护法庭秩序的警察架出法庭时,我看到了像是被风干的老柴一般的那对父母亲,但我却仍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愤怒,真是卑劣啊。
第二天知道那对父母亲死在自己点燃的屋子里面,我居然无耻地拿这个为理由来要求局长您,不,是绑架您跟我一块再去搜集更多证据,把那个恶棍送上死刑场。局长您拒绝了,我对着您破口大骂,但您却没有对我多计较,反而对我说了一句到现在我还记得的话。
“明仔啊,法律是不能实现完美的,它是用来实现公正的。”
但当时已经失去理智的我,又怎能好好听您讲话呢,我离开了警局,马上就去了监狱,通过高级警司的身份,见到了左和,亲手掐死了他,是的,让他也像那位绝望的女孩一样死去。我很快给抓住了。
当时我只是觉得既然局长你们不能做到的事情,我做成了,但是却是让你们抓了,心里也是怀着一种甚至还透出悲壮,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但却没想到人民自发为我出律师费请律师,我进法庭的时候,法院外面已经站了很多人,我经过人群时,也听到了一句一句的英雄,我并没有为自己的自我膨胀推卸责任,他们其实都是一群懂得感恩的的人,是很好的人,相反,正因为我的自大,我的无知,才让这一份份善良变成了搭建这让人恐惧的社会的砖头。不过当时我的心情却是变得自得,我甚至挣开了抓着我手臂的两名警员,龙行虎步,走进了法庭。
审判刚开始,检察院就提出我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罪名,我还清楚记得我当时轻蔑的表情,因为我一直以此为豪,尽管现在我认为那就像个小丑,我想我当时肯定说了我是在为民除害,我的律师说了什么我可就忘了,但我清楚记得旁听席上的叫好声,为此,我还挑衅地看了一下原告检察官。
后来,检察官说的好像都是我杀害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并且还是预谋犯案什么的,结果一审判决居然是死刑,我到现在还能感受到我当时的那股发自内心的怒气,我大声且义正辞严骂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司法人员,大声质问两位老人死掉的责任,现在看来,我是出于什么才能如此无耻将责任推给这群尽职尽责的执法人员,我想可能是当时站在我背后的人给了我信心吧,不,应该是我那彻底膨胀的内心,认为自己那卑劣的正义可以随意践踏法律了。
最终,法律还是没有放过我,但我这样的无耻卑劣的人,居然还是从他威严冰冷的态度中得到了仁慈的对待,只是被判了无期徒刑,但我却丝毫没有感恩他的宽容,我在法庭上脏话连篇,龇牙咧嘴,脚踢抡拳,丑态毕露。
当我被押上押送犯人的车时,我看到那群善良的人还在等着我,我真的有了一种当上英雄的感觉,于是我说出了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一句话:“正义就在我们心中。”
直到昨天,我都还以为自己是个保护弱者的英雄,还一直为自己的‘格言’而洋洋自得,但当听到那名高谈阔论的犯人说自己是怎么用“正义就在我们心中”让自己的抢劫罪名变成劫富济贫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只是恶魔降临世间的领路人,我连用无知和自大为自己辩护的资格都没有啊!
局长,之所以给您写这封信,并不是为了忏悔,因为我已经罪无可赦了,但是,当我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之后,我却立刻就想到了您,一位不断规劝歹徒最后让歹徒射中了好几枪的警察,一位用生命教会我法律的意义的人。不过,一切都太迟了,是我让这个社会变得到处都是正义和邪恶,我是把一个又一个的“英雄”引到了世界,是我造就了这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啊,是我,是我应该去为这一切赎罪的,但是,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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