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山洼,符山娃
大块的良田好平坦呀,可惜都被地主买去了。为了赎回给地主当Y环的妹子,爹把房产和家里的“宝贝”折了折连同卖地钱给人家兑了,还剩5块银元,然后带着娘和我和终于赎回的妹妹登上了符山,在一个荒芜的山洼里一棵高大的柿树旁搭架了一个茅庵,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后来我才知道,爹是到山里打柴反复考察了多次才打定主意的。爹认准只要人勤谨,天无绝人之路。在我眼中,爹是天大的英雄,是我心中未来的偶像。爹对我说:“孩儿,好好植造这个小洼儿吧!媳妇儿就在这个山洼儿里坐着哩。”
夏日里,蝉是最有恒心的;秋夜里,夜蚰子是不知道困乏的。可是它们也只是日落而息或日出而止,而我神圣的父亲却好像永远都没乏没困,天不明就起床开山,半夜里还借着星月造田,爹的时间观念从来都很强。他凸起的肌肉里好像装着弹簧,抡镢头的手有的是力量。
没土从远处担,没土从石缝里剜,剜起来的石头正好垒堰。大石头作基,小石头填线,一错一抹,压缝儿咬茬儿,结实而且美观。
爹真算是个干家儿,一层层一块块,从山根儿一直修到了山尖儿,修出来的地坪儿,就像女人绣出来的花儿。
爹真算是个干家儿,最懂得合理密植,这儿种啥,那儿种啥,心里都有数算,总是安排得如如适适。种谷子、种玉茭,养花椒、栽核桃。有了吃的,还要有烧烟。圪针、荆笨、黄蒿、黑蒿,所有的茅草都是柴。绑成捆儿,积成垛,一堆堆,一垛垛,娘做饭从来没有为烧烟发过愁。
几年下来,山洼变成了小树林,荒沟变成了聚宝盆。三月桃红,五月杏黄,七月就立秋。立了秋, 把椒抠,花椒就像红玛瑙点缀在山头,花媳妇蛾儿在椒枝上跳舞,甩着红绸儿庆丰收。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特别是那红澄澄的小柿果,就像满山的小灯笼,映红了整个符山沟。每年一到这时候,爹总是格外的高兴,整天憨咧咧地唱着山歌,就像吃了个漤柿子,心里那叫一个甜格儿利格儿脆。
我打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小洼儿,就给爹讲:“”爹,给咱小洼儿取个好名!”
爹说:“行!你说叫个啥?“
我说:“我看咱小洼儿像个聚宝盆,叫个‘宝洼儿’好不好?”
爹瞧着符山顶上的奶奶庙凝神想了会儿:“咱符山人就靠符山老奶奶庇佑,我看这小洼儿就叫符山洼吧。”
就在那一年,我十八岁,我们在山里盖了新房,就有人来提亲,赶年根儿我就娶了媳妇。爹说:“新房新院儿新媳妇儿,这是双喜临门呀!”
第二年,又是赶在年根儿,我家添了个第一个大胖小子,因为生在符山洼,我就叫他山娃儿,也就是正经八百的的符山洼土生土长的符山娃。
这是一八七O年以前的故事,来源于一块石碑。这是一段鲜为人知的的符山洼人的农耕史。符山娃是我的爷爷,而我已经是又一代符山娃的爸爸。
坐着汽车你来符山洼,远远眺望,就会发现,它就像颗镶在符山上的明珠,那贴着瓷砖的小洋楼儿,那轰隆作响的采矿的炮声,无不传递出时代的先机。因为采矿,奶奶庙已经易地三迁了!
看着崭新的奶奶庙,我在想着,我还能给儿孙后辈,也就是新新一代的符山娃们传留一 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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