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祭渊微侧首看向独孤胧怜:“不敢当。臣的美谈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公主的盛名啊,臣不才,还曾想过为公主立个传,奈何文笔不行,这才搁置了。”
“哦?”独孤胧怜轻笑,“世子——也有不行的时候?”
莫祭渊想,这位凤月公主,真是个人才。
坐在莫祭渊左侧的四皇子将他们对话听了个一句不落,此刻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忍不住横了独孤胧怜一眼。
独孤胧怜瞧着四皇子,也眨眨眼微微笑了笑。
莫祭渊唇角微挑,含笑道:“臣有自知,乃一届平民,自然有不行的时候,不过偶尔臣也可以行一行,但是公主,怕是想偶尔‘行一行’,也缺乏条件。”
“噗——”四皇子的酒直接喷了出来,幸好周围所有人都在谈笑没人太在意他这个不大不小的动静。
四皇子擦了擦嘴,对坐在旁边的两位道:“你们都挺行的。”
胧怜微笑了笑,坐直身子不再说话,莫祭渊转过脸来,对四皇子道:“多谢四皇子谬赞。”
四皇子被他挂在脸上的笑容迷惑了一瞬,连忙清醒,心里默念多句:美人有毒。
这时座上的湛云帝摸了摸怀中独孤青鸾的头发,发话了:“近日来朕有两件喜事,一是朕的表兄之子,淮安王世子来东都觐见,此生能见到吾兄的血脉,朕心甚慰,另一件事是朕最近找回了流落在民间的和顺公主。而此事,还要多亏了淮安王世子与秦炙大将军的鼎力协助。朕虽给了他们些许赏赐,但仍然觉得不甚称意。朕考虑了一下,决定将世子封为淮南王,在东都赐侯府一座,在此之前,朕想征求在座诸位的意见,诸位意下如何?”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独孤青鸾在湛云帝怀里边吃东西边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诸人。
莫祭渊扫视了一眼众人,心思单纯些的如独孤鸳公主,四皇子惊讶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但那也仅仅是惊讶罢了,而有些人的面上还留了一丝残存的惊讶和忧虑,譬如湛云帝的众位嫔妃,后位长期空置却没人能取得,后宫嫔妃们地位都很低,虽有想法却不敢言语,而如胧怜,三皇子,太子等人对湛云帝性情有些了解,都面色平静,不动如山。
莫祭渊勾唇冷笑,然后起身离座,跪到了大殿中央,朗声:“臣以为不可,请陛下收回成命。”
湛云帝微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悦:“世子,朕要封的,可是你。”
莫祭渊道:“臣多谢陛下抬爱,但臣本散淡惯了,在湛州过得很好,在东都已久对湛州十分想念,还请陛下恩准臣返回湛州。”
湛云帝看向他,长久地,默默地。
莫祭渊继续道:“臣感念陛下恩泽,必久久不忘,只是臣虽对找回公主有功,但也险些害的陛下遭遇行刺,臣心愧疚,陛下不责罚臣已感激涕零,若是受封,臣实在不能自处。”
四周听闻陛下竟差点儿遭遇行刺都面色微变。
湛云帝略挑眉,叹息:“事出紧急,此事也非你所愿,但你毕竟还是救了朕。”
莫祭渊道:“臣谢陛下宽宏,还恳请陛下收回封王成命,放还臣回湛州。”
“看来你是执意如此了,朕也不强人所难。”湛云帝长叹,“罢了,朕不封王,也准你回湛州,但和顺公主身体不好,你曾救了她,她比较信任的也是你,朕希望你近些日子能在宫中常住多陪陪她,要走也在悦神大典之后再走,如何?”
莫祭渊道:“多谢陛下。”
湛云帝似乎有些厌倦道:“朕乏了,诸位自便吧。”
这边,祝子吟终于吃完了这顿酒同朱绪盏他们从莫家楼出来了,此时街上仍然熙熙攘攘,人群如织,祝子吟正要上自家轿子忽然只听前方“啪——”地声似乎是鞭子挥舞的声音。人群惊叫着纷纷散开。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一瘸一拐地在前边跑,紧接着一鞭子就抽到了她肩上,将她抽倒在地,慢慢走上前来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桂冠公子,面容俊秀,他一手拿着一根鞭子,笑吟吟地道:“起来啊,继续跑才有趣。”
那女子蜷缩在地,愤恨地看着他,朝他啐了一口。
规桂冠公子笑吟吟地摸了摸脸,毫无预兆地举起手臂又是一鞭子,那女子惨叫一声,背后瞬间皮开肉绽。
祝子吟就要冲上去,一旁的叶成安连忙拉住了他,低声:“别去,这人你打不过!我认得他,他是武试第二十名,手段阴毒,他们都叫他笑面公子,说他笑里藏刀。”
一旁朱绪盏也道:“我看这女子是家奴打扮,应是被他买下的。家奴处置任凭主人,这是写在厉朝律法里的,你们等等,我去试试。”
说罢,他几步上前,对着那笑面公子道:“唉这位公子,不要动怒嘛,动怒伤身,她既惹你生气了,还留着她做什么,我看你不如高价卖给我?”
那笑面公子提着鞭子,仍是笑吟吟地扫了他一眼:“哦?竟还有人愿买这种货色,那敢问你要出多少来买她?”
朱绪盏道:“你出多少,我就出双倍的价钱,你看如何?”
那笑面公子呵呵笑了:“不好意思,这美人儿公子我喜欢得紧,无论出多少,我都不卖。”
朱绪盏看了看那笑面公子,顿了一顿,也拱手笑道:“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朱绪盏转身往回走,与祝子吟叶成安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难看,这位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
朱绪盏走到他们身边,叹了口气:“走吧,都回吧。”
叶成安拍了拍祝子吟的肩,祝子吟看着那方向,眼神黯了黯,才道:“走吧。”
皇宫内院,永福宫中弥漫着一阵药香。
和顺公主独孤玉将药碗递给丫鬟,半倚在床头,唇角带着浅浅笑意:“虽然我知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但还是多谢世子殿下前来陪我,那管家叔叔确定了我安全无虞之后就离开了,我在宫中有些闷。”
“公主别这么说,臣陪着公主聊天饮茶,也觉得逍遥得很。”莫祭渊道,“只是我看今日天气晴好,公主何不与臣一同去外边走走,也莫负了春意。”
独孤玉表情有些忧郁:“我也想,可是我怕了外面这风,从前我只要在院子里有多待些时间就要伤寒上风,走上一段路便觉得心跳得快得喘不过气了,我想出去,奈何我这身子,出去了也只会给人添乱,倒不如不去了。”
莫祭渊微笑了笑:“公主若想出去这些问题也不是没法子解决,只需置一顶轿子,四周用薄纱遮住挡风,公主既不用自己走动,也能防风疾,也可透过纱帘欣赏美景,如若公主愿意,臣下这就派人请示陛下,这事不麻烦,相信陛下也会准允得。”
独孤玉双眼亮了亮:“既是如此,就有劳世子了。”
正此时只听一声禀告:“凤月公主,青鸾公主驾到。”
独孤胧怜牵着独孤青鸾,一同缓缓地走进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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