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接受调查
职务和身份，不能代表什么！唯有不忘出身、不忘初心，坚持使命并努力前行，才是最为积极的人生态度。
由于王森林在工作中的优异表现，时至1994年元月份，他连续接受了两项任命：县经委办公室主任，兼县企业改制小组副组长。
对于王森林的这两项任命，最开心的人要算吴玲。眼见心爱的人工作有能力，本来就值得骄傲和开心。然而看他劳累的模样，吴玲却又心疼轻劝：“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太拼命，你只要尽心尽力就行了。”
“你别担心！我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不怕受苦受累；再说，面对改制过程中那么多的困难人群，我哪里敢有懈怠之心啊……”王森林每每笑语回应。
“你呀！……”此时，吴玲只有摇头轻叹。纵有千般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但她心里的爱意反而愈来愈浓。
棉布厂的改制方案虽已公示，但具体落实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困难重重。
尤其是厂内的职工生活区域非常庞大，里面遍布着集体宿舍、单身宿舍和众多的职工家庭。根据改制方案的精神，工人可以参照市场最低价格来买下现时的名下房产。
生活区域的地理位置优越，房价也低廉，再加上房子是人人需要，所以职工们有着强烈地购买欲望。唯一感到不足的就是口袋里的存款太少了，所以多数买房人都在忙着四处借钱。
以前生活区内的地权、产权隶属于单位，购买后必须重新进行确权登记。同时，房子买卖的交易费用和过户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政府和相关部门经过协调，终于降到了一个最低的理想数字。
另外，生活区内的用水用电以前也是集体的总户头，现在每家每户则必须重新单独开户，安装水表和电表。而这里又牵涉到了两个开户和安装的问题，而且费用都在千元以上。
针对企业的改革改制，国家出台了许多相应的优惠政策，各级地方政府和部门也是积极协调并配合，但其中的诸多细节与运作模式，确是不尽相同。其结果的落实，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地政府的执行力度、各部门的配合力度，以及所有经办人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态度等。
在改制过程中，很多问题的处理都必须由改制小组来牵头。首先要形成详实的文字报告，交予上级领导批示；再打报告，递交相关的部门批复；最后，还要实时关注并汇报问题的进展情况，直至全面落实方才结束。
王森林作为改制小组的副组长，为了尽快落实棉布厂的生活区问题，他整天东奔西跑，忙得不亦乐乎。然而，事情的进展却是缓慢，面对上级领导的催促，职工们的追问，他有些着急上火了……
“心里无私天地宽”。人，只要内心坦荡，而所有的误解终将如雾霾一般，尽数散去……
一天上午，王森林刚到单位不久，就有两位县纪委的同志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大家平时同在政府大楼里工作，所以彼此之间也算熟悉。王森林原想热情招呼，可一看两人的威严神态，他顿感情况有些不对劲，转而仅是礼貌性地与二人寒暄着。
来人开门见山地说：“王森林同志，请不要客气或紧张，我们此次前来只是例行公事。因为收到一份群众举报，所以特意前来调查核实。下面，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
“我一定如实回答，请问吧。”王森林一头雾水地回答。
“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利用公款在饭店里大吃大喝，可有此事？”
“要说我最近在饭店吃饭，还真有两三次：一次是与同学，加上自来水公司的领导；另一次是和女朋友，以及供电局的领导；再一次就是和女朋友夜晚散步之后，各自吃了一碗馄饨。”王森林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你和女朋友吃馄饨的事情，就不要说了。重点说说另外的两次，譬如都有哪些人参加、总共花了多少钱，后来，这些钱又是如何报账的！”对方追问。
听完对方的一连串问话，王森林有些心痛，但他还是认真答道：“第一次吃饭，是我在下班时偶遇到了县委的丁远东秘书……”就见对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但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聆听：“我与丁秘书是高中同学，沿途又碰到了自来水公司的孙经理；对方邀请丁秘书吃饭，因知道我们两人是同学关系，所以后来三人共同就餐了。菜是一个火锅，两三个小炒，另加一瓶本地的粮食酒，总共费用不到五十元。席间，因为丁秘书知道我目前正在负责改制工作，与自来水公司也有着工作上的往来，所以他拜托对方，要对我的工作多多支持！要说孙经理这个人嘛，真是不错！不仅满口答应支持我的工作，而且他非常同情改制的工人们——就拿棉布厂生活区内的水表开户来说吧：本来，开户费和材料费按照相关规定就要一千多；而孙经理积极配合政府部门的协调工作，按照每户每表仅收了二百元；并且派人加班加点，尽力保障水表分户和安装的进度！……”
“那后来的饭钱，是谁支付的？”两位纪委的同志似乎有些感动，轻声问道。
“本来，饭前说好是孙经理请客。但因为这次棉布厂有着六七百户的开户，想想对方给了这么大的照顾，所以最后还是我个人抢先付了款。当然，这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王森林苦笑着回答。
“那么，另外一次呢？”对方又问，但态度明显温和了很多。
原来，经过上级部门的协调，供电局答应减免棉布厂生活区内电表开户和安装的一半费用。因为供电系统有很多政策性的批复权不归县里管，所以按照正常理解能有一半的费用减免就算不错了。但王森林仍然心有不甘，前去争取了几次，可都未能改变其结果。
其时，县委党校办有本科培训班。吴玲是校教研室的主任，也是本科班的班主任；恰好，供电局局长的儿子就是她的学生。
在吴玲的按排下，局长和他爱人按时赴约。席间，他们非常热情，且再三真诚请求：“吴主任，请对我家孩子多多费心和照顾！”
吴玲笑答：“局长和夫人不必客气，我作为一名老师，肯定会关照自己的学生……”
其间，局长在得知王森林和吴玲的关系后，倒是痛快地说：“兄弟，目前的结果，已经是我的最高权限了。这样吧，你回去重新打个报告给我，再补上县政府的批示，然后由我亲自送到上级机关去！”眼见两位年轻人兴高采烈，他又接着补充：“您们二位不要高兴太早，至于最后的结果不好说，只能算是尽心尽力了……”
当晚，就餐的费用总共八十元。王森林本是结了账的，可局长死活不肯，硬将饭款塞了回来。因为，他说了令人无法推辞的理由：“不把饭钱收回，事情绝对不办！”最后分手时，他还乐呵呵地嘱咐：“记住：您们二位结婚时，若不见外，一定要请我喝杯喜酒！”
介绍到这里，两位纪委同志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起身歉意告辞。王森林诚心挽留：“二位留下吃个午饭吧。请放心，肯定是我个人来买单！”
一位同志感叹：“今天，我们就是为调查吃饭的事情而来。你倒胆大，还敢留我们吃饭，真的佩服阁下的勇气！所以吃饭就免了，只是谢谢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并且多有打扰！”
另一位年轻的同志却轻言笑道：“不敢，因为吴玲老师也是在下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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