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饭碗里竟然有了久违的豆革,文火炒的,很香!
豆革是我们老家乡下冬春季节的一种特色食物,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自打记事起,每年都可以吃这种东西,并为之上瘾。豆革,我们从小就这么称呼它,然有他乡人坚持认为应该叫豆糕或者豆丝。其实具体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好吃。
儿时的家乡是个很保守的乡村,保留了五百年前先祖的很多饮食习惯及风俗,这其中就包括每年初冬就要制作豆革的习惯。豆革,顾名思义就是用豆类为主制作的,其中配方因人而已。有比较殷实的人家用上好的黄豆和绿豆,佐以一定比例的大米,用石磨或者电磨磨成浆便可以“塌”豆革了。即使条件不好的人家,也会用少量的黄豆的。材料的配方比例不一样,豆革的咬劲是不一样的。然而豆革的好吃否很大程度上还和塌豆革时候的火候有关。
每当到了初冬季节,父母便要张罗塌一些豆革,一部分送给城里亲戚,一部分留用。看好天气后,父母便于头天晚上将黄豆、绿豆、大米浸在两个大木盆里,大约两百来斤。一晚上的浸泡让黄豆、绿豆、大米胖了不少,盆里水位上涨不少。大清早父母便将两盆材料挑到隔壁湾里的电磨坊加工,一个多小时后,父母挑回来的是几大桶白色的浆。如果在以往用石磨来磨浆,估计要大半天的。家里的两口大锅是早就磨光的,不能有油渍的。隔壁的周妈是个塌豆革的好手,早被请来帮忙的。其他叔伯的女人们也早来了。当磨浆回来的时候,烧火的嫂子已经在灶膛里点火了,柴火是提前准备的稻草把子,不能用木柴,原因是火大容易塌糊豆革。
周妈煞有其事地用瓢舀起磨浆荡了荡,说可以塌了!她先用稻草刷子在油碗里沾了下,在两个大铁锅里刷了一圈,免得磨浆粘锅。然后用瓢子舀起磨浆在其中一锅里顺时针浇上一圈,趁磨浆还未流到锅底中央时候,快速用她用了多年的专用蚌壳将磨浆在锅里摊平,然后盖上锅盖,开始另一锅的豆革制作。当另一锅的豆革磨浆摊平后,周妈快速揭开先前的锅盖并盖到旁边的锅上。第一锅豆革出锅了,满屋子满溢着豆革香味。按照传统这前两锅的豆革是要给烧火的和塌豆革的师傅先尝的,一是让他们感受哈豆革的火候,二是表示主家的感谢。母亲将刚做好的两张豆革摊上红糖上面,撒点葱花,卷起来,递给烧火师傅和塌豆革师傅尝尝。烧火嫂子直呼好吃,而周妈手脚压根停不下来,豆革就被其他等着切豆革的人给分吃了。我那时还小,充当了转运豆革的角色。我倒拿着家里的竹筛子,等待着周妈开锅后将豆革准确地抛在竹筛上,我则赶紧平端竹筛送到外面堂屋,将热腾腾的豆革倒扣在竹腔(圆形的较大竹制器皿)上,并迅速回到灶屋转运下一张豆革。堂屋的女人们和父亲则在那里将稍微摊凉的豆革卷起来,趁热切成丝状,这或是有人认为称呼“豆丝”的由来吧!
塌豆革的过程是漫长的,每年几乎要忙到深夜。在塌完第二天,父母都要送隔壁左右邻居几张活豆革(刚做的还未切的豆革),过几天人家也会回赠几张的。第二天如果晴天,父母便要将切好的豆革搬出门,晒在太阳底下,接连几天暴晒后,豆革便晒干了,便于收藏。
当冬天正隆时候,母亲会在晚上给我们煮上一锅豆革糍粑汤,或者是豆革红薯汤,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于那时候确是我们能尝到的最好食物。
一晃三十余年过去了,当年豆革制作全程乡间已经不多见,市面上也有机器制作的豆革,但是尝起来的味道远远没有儿时的味道那么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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