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当我开始懂事了，我不敢再打你；当我上了高中，我就没怎么见过你，当我上了大学，我却常常看着你，只是你定格在我的手机里。

我不说我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你的美丽，不是因为太多人这样说，而是你的外表并不美丽。虽然我不知道你年轻时的样子，我与你相遇在99年，那时你已经36岁，或许那时你还漂亮，可我不记得，也不可能记得。

你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华丽的外表。我知道你的手是粗糙的，看上去有些笨拙，但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夸张，就如柴皮一样长满了疙瘩，虽然你手上确实有为数不少的老茧，那是你勤劳的证明。

你面色黝黑，肤色土黄。云南人嘛，黑点正常，可是，你比很多人还要黑，当我听说了太阳会把人晒黑后，我就知道那是为什么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不假。你的眼睛随时都是浮肿的，但那不是没睡饱，而是哭饱了。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看到你泪流满面，只知道从我记事开始，你就常哭。

每次我爹喝醉回家，几乎都是大吵一架，然后你无处诉苦，只能以泪洗面。“儿啊，我要怎么和那条‘牛’过下去。”大概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总之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说到你穿的，就不必谈高跟鞋和裙子了，因为你根本碰都没碰过。我知道，就算给你你也不会穿，“咋农村人嘛，穿那么古怪干嘛！”对，在你看来那就是古怪的。

这次我真的找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你的穿着了，朴素吗？不，可能古板还比较适合一点。

虽然我现在安静，内向，但我小时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时我也内向，就算别人给我什么东西，我也不会自己去拿，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都要你给我拿，不管你在干嘛。除了你，我还能折磨谁呢？

还记得你总爱骂我，“给你小妹提鞋都不配，你看你三叔家小妹，人家每天在家里煮饭。”写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次你天黑了很久才回家，而我还在别人家里玩耍，听到你叫我回家吃饭，到了家我先是挨了一顿批评。

“大人这么晚还没回来，就不知道把饭煮好吗？都上小学的人了，要把我给苦死是吗？”那时不能理解你，只知道挨骂完了吃饭就是。慢慢才知道，你背着一个装满茶叶的篮子回到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却看到大门紧闭，屋里黑灯瞎火时的感受，那一刻你是该有多么伤心啊!

无知，不懂事，我记得我还打过你；胆小，懦弱，我只知道折磨你；懒惰，无能，从小到大就没能帮过你。可我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你会说：“咋们农村人嘛，学人家大城市的干嘛!”

我起身踏上上大学的路时，你给了我五千块钱，“别让你爹知道，我攒了好几年，等的就是今天。”

你感受到了吗，远在千里之外的不孝子正在思念你，不过我宁愿你没有感受到，这样你就可以少点牵挂，多分安详。

还有，我想告诉你，当年那个顽劣小子慢慢长大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