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娣怀着美好的憧憬把信发出去了,新的等待的苦楚又一次袭击着她。
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自己给他的信,生怕有什么地方伤害到他。她不希望自己的初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挚爱,如果博得的仅仅是又一次的迷惘,那岂不可悲!是的,如果这个梦的结局是可悲的,那么她以后再也不会乞求任何一个梦的完满了。白帆这个名字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了,永远也抹不掉了。
也许正是因为她对这份感情的执着,导致诤友为她担心,亲人们更是为她提心吊胆。命运,请不要开她的玩笑。
白帆没有按时给她回信,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原准备上个月处理好这一切的,谁知他迟迟不给她回信。她说不清楚是苦是涩,只感到一切都在心中枯萎了。干什么都无精打采,感情能使一个人变得富有活力,更能将一个人彻底地打倒。
孤独,无底的孤独无情地吞噬着她,她感到自己是那么软弱,能力是那么有限。
每天白天盼他的信,得到的是失望;每天晚上梦见他的人,醒来后流下的是一泓清泪。假如这份感情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倒也好办,偏偏牵连和影响到那么多人。恩娣无所适从,只能沉默着忍受一切。
一直到考试结束回到家里,都没有得到他的信,半月了,发信到今天整整半月了,恩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难道自己错了吗?难道就因为自己深深地爱上了他,就该备受如此的煎熬吗?难道爱也是一种错吗?她想哭,躲在一个地方偷偷地哭。她憋得快要窒息了。
这天,天晴得很好,她的心依然阴沉,人,照样无力。她们学校高三的放假了,想必白帆也放假了。心想信还没回,人大概要来的,但依然是人信两空,袭击着她的依然是那苦苦的相思,整天坐立不安。嫂嫂要她照顾小侄女,她耐着性子答应了,但烦躁的心情让她没尽到一个做姑姑的本分。但愿明天是晴天,她决定做一件重大的事。
还好,第二天太阳照样出来了,姐姐和弟弟一同去武汉了,家里只剩恩娣一人,几件小事处理完毕,又坐到这寂寞的桌前,单调的痛苦的思绪照样缠绕着她,她再也不能这样待下去了,否则,她会病的,会闷死的。前人总结得太绝妙了:“天若有情天亦老”。决计亲自见他一面,今天不见他,下学期是无法学习的。便抛开家里的一切,既是冲动也是三思后的举动,走了。带着热情,带着疑虑。
本想一个人去的,又没勇气,便还是去找心慈,可她还没回来。她并不感到失望,哪怕自己一人,也还是要去的。便又去找青青,为了她,青青爽快地答应了。
刚到车站,天阴了,青青说:“该不会见不到他吧?”恩娣也有此预感,但去意已决,是不会改变的。即使见不到他的人,望一眼第一次与他一起走过的路心里也好受些。
不一会就到了。熟悉的一切变得亲切了。这次她是不会在他家人面前露面的,只希望能在偶然中遇见他。
便与青青在热闹的市场上溜达着,太巧合了,正当她们手拉着手缓步而行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毫无疑问——是他!
当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近的时候,恩娣本能地扭转了头,他没有看到她,径直走了。她既害怕又踏实,谁在无形之中帮助她?总有那么多巧合等着她。她大可不必担心碰不到他了,看他匆匆忙忙地样子,肯定是有事去了,肯定会转来的,今天定能见着他无疑了。
说与青青听,她不信,担心恩娣看错了人,但恩娣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看不错的,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但他的面容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脑中。不会看错的,果然,不出十分钟,他再一次出现了。青青避开了,恩娣独自一人迎上去,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他马上回转神来,邀她一同去他家。她不肯,他让她等一下,他把刚买的鸡蛋放了再来。
恩娣转身找青青,但找不到了,她慌了。人没找到,他又回来了。他把恩娣引到去他家的路上,说:“恩娣,来了不去家里不像话吧!”
恩娣说:“我们是学生,我一个女孩子一再地出现在你家里不好,你跟我去仙桃吧!”
他说:“现在都下午一点多了,时间来不及了,以后我一定去看望你父母。”
恩娣还是想他一同去仙桃,因为在他那里恩娣不知道与他说什么好,也没有一个说话的环境。他问:“这么急要我去仙桃,有事吗?”
她答:“有好多话想与你说。”
后来,他答应了,一同来到等车处,他回家放钥匙,恩娣又四处找青青,刚好青青转来,恩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叫她一同回家,刚吩咐青青时,他来了,恩娣慌忙介绍了青青。等车的时候,怕他们尴尬,青青独自走了,恩娣也不好挽留,车快来的时候,白帆说要青青一块走,恩娣喊青青,追到她时,她说乘下一趟车,恩娣心里过意不去,但却又觉得只有这样合适些,青青叫恩娣告诉白帆她去亲戚家了。恩娣想:“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满怀感激离开了青青。
转来将青青的话转告白帆,两人一起上车。他买来了甘蔗,两人边吃边谈。
“考得怎么样?”恩娣问。
“还可以,不过也许同学们更好。”他答。 “作文题目是什么?”恩娣问。
“两个题目任选一个。”他答。
一听恩娣就知道他会选“我的追求”的。 “如果我考不上大学,你怎么办?”他问。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担心你考不上大学而灰心丧气,对一切失去信心。”恩娣答。
“不会这样的!”他说。
“不会这样就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么!”恩娣说。
“话是这么说,到时候谁又知道会怎样呢?”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接着她听他讲目前的考试情况,很快就到仙桃了。
“去我家里吧!”恩娣说。
“没准备,空手去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 “今天家里人都不在家。”她说。
“你不许骗我,有人我就往回跑的。”他笑着说。
“我不会叫你难堪的,保证家里人都不在家。”恩娣说。
两人边说边朝回家的方向走,恩娣说:“体育时我跑两圈就头昏。”
“那你要多锻练,注意身体哦!”他叮嘱她。 到家了,一同走进恩娣的房间,一起翻起文学书籍来。
“在你所看的作品中,你最喜欢谁的?”恩娣问。
“还没分出!”他答。
“你看了几本琼瑶的小说?”恩娣又问。 “我看的第一本是《在水一方》。”他答。 真是有趣,恩娣看的第一本也是它,对琼瑶的作品,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感情真挚,但过于完美,与现实不符。
“你喜欢屠格涅夫的作品吗?”恩娣问。 “不怎么喜欢,过时了!”他随口答。
恩娣想,他一定没读过屠格涅夫的书,要不,他不会不喜欢也不会这么说的,他的作品怎么会过时了呢?
“拜伦,雪莱,你偏向谁?”恩娣继续问。 “我读他们的作品不多,难以评价。”他如实说。
从这一系列的谈话中,恩娣可以断定,他读的文学书籍并不多,能写出那么好的散文与诗来,一半是他想象力丰富,还有一半是他的天赋。
后来他看恩娣的诗抄本,看他的神情很是欣赏,说:“多背一些诗到高三很有好处。”
看她收集的她所认识的人写的诗,见到他自己的诗在里面,说:“我的诗写得不好,放在里面浪费位置。”
“怎么这么说呢?我喜欢就是了。”恩娣说。接着恩娣拿出日记本,读了几则日记他听,当读到元月一日的日记时,他把头避开了,大概是为那天的失约难受。
“我很羡慕你的环境,而且你做事好认真的,真让我欣赏。”他看着恩娣说。
恩娣无言,害羞地低下头。
“你在班里的影响不小耶。”看到恩娣初中毕业时的留言本,他感叹到。恩娣不好意思,转开了话题。
他今天与上次像换了一个人,表现得不卑不亢。他们的目光几次相遇,都没有回避,和善而温柔地微笑着望着对方。恩娣感到好幸福,她心爱的人在她的房间里与她一起度过了几小时。
时间不早了,他要回家了,她去送他,两人又一次踏上了这条曲折的乡间小道。
时间太晚了,车几乎没有了。
恩娣说:“怪我不?”
“怎么这么说呢?”他答。
好不容易上车了,恩娣叮嘱他:“抛开苦恼。”
他说:“苦恼是人为的。”
恩娣又说:“好好学习!”
他说:“你也同样。”
最后恩娣说:“高考之后不管成败与否,暑假有时间就过来玩。”
他说:“好的,一定会的。”
恩娣一直伏在车壁上,含情脉脉地望着半开的玻璃窗内的他。
车终于启动了,恩娣很不情愿地离开。
可怜的十八岁,终于有了这一个幸福的下午。回家的路上,恩娣高兴得无法自控,觉得脚下生辉,轻快极了,觉得暮色中熙熙攘攘的人,个个美丽可爱。
回到家里,姐姐与弟弟已回家,累了一天见恩娣饭都没做,很是不满,恩娣一点也不怪他们,她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占满了,幸福让她变得宽容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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