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京城有医人忘其姓名。元颃中表间,有一妇人从夫南中,曾误食一虫,常疑之,由是成疾,频疗不损。请看之。医者知其所患,乃请主人姨奶中谨密者一人,预戒之曰:“今以药吐泻,但以盘盂盛之。当吐之时,但言有一小虾蟆走去,然切不得令病者知是诳绐也。”其奶仆遵之,此疾永除。
又有一少年,眼中常见一小镜子,俾医工赵卿诊之。与少年期,来晨以鱼鲙奉候。少年及期赴之。延于内,且令从容,候客退后方接。俄而设台子,止施一瓯芥醋。更无他味,卿亦未出。迨禺中,久候不至。少年饥甚,且闻醋香,不免轻啜之。逡巡又啜之,觉胸中豁然,眼花不见,因竭瓯啜之。赵卿知之,方出。少年以啜醋惭谢,卿曰:“郎君先因吃鲙太多,酱醋不快,又有鱼鳞在胸中。所以眼花。适来所备酱醋,只欲郎君因饥以啜之,果愈此疾。烹鲜之会,乃权诈也,请退谋朝餐。”他妙多斯类也。
唐朝时,长安有个医生,不知道他的姓名了。元颃的中表亲属里,有个妇人跟着丈夫去南方的时候,曾经误吃了一条虫。妇人心中常为此事忧虑,竟因此得了病,多次治疗也不见起色,就请这个医生去治疗。医生知道她是心病,就请病家奶妈中一个很谨慎口风严的人,先告诫她说:“我现在用药让她吐出来,你只需要用痰盂接她呕吐物,在她呕吐时,只需要说吐出只小哈蟆跑了,但一定不要让病人知道在骗她。”奶妈遵从医嘱,妇人的病就永没再发。
又有一个年轻人有幻视,眼睛经常看见一面小镜子,请医生赵卿治疗。赵卿与年轻人约好第二天早晨请年轻人吃生鱼片。年轻人到时候赴约,赵卿请他进去后,叫他先等一会儿,等客人走后再接待他。不久赵府又有人摆上桌子,桌上只摆了一瓶酱醋,再无其它调料,赵卿也没有出来。
等到了中午,年轻人等了很久也没人管他,肚子饿得难受,闻到醋的香味,不由轻轻喝了一口。不久又喝了起来,渐渐觉得胸中开阔,眼睛也不幻视了,于是将一口气整瓶醋喝光了。
赵卿知道后才出来,年轻人因为喝光了醋,很惭愧地向他谢罪,赵卿说:“你先前因为吃生鱼片太多,但酱醋吃得少,又有鱼鳞留在腹中,所以才幻视。刚才我特意准备下酱醋,就是想让你因为饥饿而喝掉它,果然治好了你的病。叫你来吃生鱼片,只是哄骗你而已,你还是自己出去另找地方吃早饭吧。”
赵卿给人治病的奇妙方法大体上都是这一类的。
《元颃》亦出自《北梦琐言》,载于《太平广记》卷二百一十九,“医”类。本文记载了两个故事,第一个是治心病,只要消除了患者的疑虑,心病一好,所谓的“疾病”也就不药而愈,应是很符合科学的。第二个故事治疗幻视,无论是病因还是治疗手段,似乎都不太符合科学实际,但两个故事都讲辩症施治,却是传统中医学的原则,很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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