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注定并不美好的新年快要到来,这是一九八一年的年底了。
我和现在班里的同学除了一般性的互动,好像缺少了老四班时候的那种同学情谊。尤其是那场架打完之后,班上只和小胖走的近一点,我再也没有刻意去交往新的谈得来的同学,我认为没有思想和兴趣上共鸣的人际关系,都是比较淡漠的关系,泛泛之交,仅此而已。
我家有个规律,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必定不会太平。我爸总是会在年节前夕或年节当中,没事找事的制造些不愉快的事情。这种奇怪的现象困扰我家好多年,也让我妈痛苦不堪。
这将近元旦的日子,家里又开始不太平起来。我爸不是找我妈的茬,就是看着我不舒服,两个妹妹也没少挨骂。总之,一家人这也没对,那也不好,就他啥也是对的。
我积郁多年的情绪,透过我的双眼向他表示着我的不满与不服。我爸也感触到我眼神里的叛逆和隐藏着的挑衅意味,他有几次想爆发,但又强忍了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我不再是那个从前的少年,只会等着挨揍,无力反抗。我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并有点渴望他的爆发。
这种念头的产生也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邪恶,但我知道这至少不是正义的。我知道我从惧怕暴力到渴望以暴力对抗暴力是一种质的变化,这种变化对我而言是福是祸我不知道,对我以后的影响我自身难于评估。
元旦节的中午,我爸在厨房忙活,我妈给他打下手,在做饭菜方面我爸是强于我妈的。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爸的嘴巴就没停过,吆三喝四的,让人觉得心烦。我躲到院子外的铁路边抽烟去了,我还不敢当着我爸的面抽烟。
小妹到院子外找我,喊我回家吃饭。这个时候,也是各家各户一家人乐乐呵呵坐在一起过节吃团圆饭的时候。
我刚走到家门口,人都还没有进屋,我爸就甩过来一句话:“你是少爷咧还是公子?吃个饭还要人喊,要不要老子来伺候你?!”言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以打死人的那种。
一股烟腾的一下从我心底升起!
一家人围桌而坐,我妈可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在我爸和我之间坐下,故意将我和我爸隔开。
大妹打开了一瓶大雪碧,给自己倒上,然后将可乐递给了小妹,我瞥了一眼大妹,意思是告诉她有点不懂事,至少应该给爸妈先倒上,这是规矩。
我家基本上不喝酒,我爸也只是看心情偶尔会喝一小杯,今天他没说要喝酒,看来他的心情并不好。
小妹也没那么懂事,她将雪碧瓶递给了我妈,我妈接过雪碧,先给我爸倒上,再往自己杯子里倒,一不小心,杯子被雪碧瓶顶翻了,雪碧倒在了桌子上面,我爸当着我们兄妹的面,老着脸训斥起我妈来,开口就是一连串贬人的话语。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行了,大过节的,还要不要人吃饭了!”我的话很生硬。
“哟,我看你个杂种今天好像是要找事咧,活的不耐烦了吧?!”
话音刚落,一双筷子朝我脸上飞来,我爸终于忍不住了。
我一低头,两根筷子砸在我头上,力道还不小。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呼啦一下站起身,同时一抬双臂,一桌子饭菜连同点燃的酒精炉全部掀翻在地上。
“吃他妈的个疤子,都不吃了!”我胸中的怒火刷的一下直接烧到了头顶,我感觉我的眼睛一定是泛着绿光。
“你个王八蛋要翻天?老子今天打死你!”我爸隔着我妈伸手薅住我的衣领。我抓住他的手侧身一拧,将他摔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我妈和两个妹妹一边慌着灭火,一边又忙着拉架。
“你反了,简直反了。”我爸一边喘息,一边试图再次向我发动攻击。他没想到他在我面前失去了优势,也失去了面子和尊严。
“冇得么事大不了的,大不了都不过了。”我已横下一条心,不计后果,不顾一切。
两个妹妹看情况不对,赶紧将我往门外拉,我挣脱她俩。
“我早就看你不耐烦了,你想么样我奉陪到底。”我边回顶,边从荷包里掏出香烟,肆无忌惮的当着我爸的面点燃。
我是故意,也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更是用一种态度向他宣示,从今天起,我不再惧他,不再尊重他。
看着气急败坏又拿我没有办法的他,那个曾经在我面前如同暴君一般,如今只能瘫坐在地上喘息的他,我不由得从嘴角发出“呲”的一声,似嘲笑,似鄙夷,一种快感从心底升腾而起,但又有一丝丝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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