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神话》是一部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阿尔贝·加缪的哲学随笔,副题就是“论荒谬”。希腊神话中西西弗受诸神惩罚终生重复把巨石推上山顶,随后石头落下,他再次将他推上山顶,永无止境。诸神认为再没有比进行这种重复无效的劳动更加严厉的惩罚了。
人生也是如此。卢梭在《社会契约论》的开头写道,“人生而自由,而无处不在枷锁之中。”以赛亚·柏林把自由区分为“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两个概念。经济学中阐释了理性人在资源稀缺下追求效用最大化。人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成为自己的主人?我们所做的每一个行为选择是在我们审慎、深思熟虑过后的自主选择,还是深陷意识形态、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
加缪认为:芸芸众生总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活。有时,诸种背景奔溃了。起床、工作、吃饭、睡觉,一旦有一天,“为什么”的问题被提出来,厌倦开始了。厌倦产生于一种机械麻木生活的活动背后。但它同时开启了意识的运动。一切都起源于这平淡的“烦”。每个人都有劳碌了一天后的疲乏无力感,对自己的价值,所作所为的意义产生质疑。
无论在什么转折路口。荒谬感都可能从正面震撼任何一个人。人一旦在平庸无奇、习以为常的生活中提出“为什么”的问题,那就是意识到了荒谬,荒谬就开始了,而人也就清醒了。大自然是没有目的的,进化、基因突变都是偶然的,自然选择具有鲜明的机会主义性质。而在有神论的世界观里“目的论”不可或缺。对于加缪来说,厌倦是件好事。因为一切都始于意识,若没有意识,则任何东西都毫无价值。这是很吊诡的一件事情。
其次,陌生性。人类无时无刻都处在孤独之中,渴望相互理解,不断寻求一种理想中的亲密关系。正如阿兰·德波顿所说,“任何一个吻的发生,都克服了一股庞大深厚的冷漠”。发现发现世界是“封闭无隙”的,发现一块石头是多么地陌生于我们,以及自然,一道风景线又是多么地能够否认我们。世人皆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因素。哪怕极偶尔的时候我们面对镜中的自己,也会觉得那样的陌生,令人灰心丧气。
还有死亡,悬在众生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死亡作为唯一的实在存在着。我们面对的是注定走向死亡的人生,毫无例外。然而,每个人都像无人知道“死亡”那样生活。因为现实实际中并不存在死亡的经验,然而它如挥之不散的乌云,永远笼罩在我们的周围,即使畅怀大笑也会有阴影。
我们面对的是注定悲剧的人生。我必定属于这个世界,要遵循它的游戏规则,一个燃烧的而又冰冷的世界,透明而又有限的世界。荒谬从根本上讲是一种离异。它存在人和世界两者之间。了解人是否能够义无反顾的生活,是加缪要探讨的全部问题。
如果说,这个神话是悲剧的,那是因为它的主人公是有意识的。若西西弗走的每一步都有成功的希望的支持,那他的痛苦实际上又在哪里呢?造成西西弗痛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就造就了他的胜利。他爬上山顶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心里感到充实,西西弗坚定的走向不知尽头的磨难。应该认为,西西弗是幸福的。
荒谬的人决定在这样一个世界生活,并从中获取自己的力量,在其中拒绝希望,执着地证明生活是无法慰藉的。演员在扮演一个个角色的过程中,实践了荒谬的人的命运。演员的荒谬在于,他不是他扮演的角色,明知不可能完全成为角色,却不顾一切的穷尽之。
看过这样一个问答:问题是上帝为什么不奖励好人?回答是:上帝让右手成为右手,就是对右手最高的奖赏。同理,上帝让善人成为善人,也就是对善人的最高奖赏。荒谬的人知道在毫无希望的条件下生活,去经历它,并清醒的意识到他并不是真正自由的,如同西西弗千百次的重复一个动作,他以沉重而均匀的脚步走向那无尽的苦难,造成西西弗痛苦的清醒意识的同时也造就了他的胜利。
浑浑噩噩的人是被时间裹挟着度过一生,或者因绝望而逃避选择自杀。清醒的人则意识到了荒谬,选择在日常生活中寻找荒谬美酒和冷漠面包,并以此滋育自身的伟大,在这个无情荒谬的沉闷世界里,把人自身当做目的而非手段,选择奋斗抗争,永不退缩和逃避,历经磨难和苦痛,以积极的姿态、昂扬的斗志安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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