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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收到表姐的电子结婚请柬,我有些“吃惊”。这是她第三次结婚了。
当年,我的表姐闫小妮,是个白富美,本应销路一路绿灯,没想到,一大家子的姐妹们都嫁了,她却还没任何要结婚的动静。
老妈说:“这不怪你姐。怪就怪你大姨太挑,生生怕你姐耽误了。”老妈这话是有事实依据的。
不说其他亲戚,单老妈,给表姐介绍的对象,没有两只手,至少五六七八个。其中不乏青年才俊、白领精英、潜力股、海归男,品种齐全,可是,每一次,相亲回来,老妈得到的回复都是同一个结果:不合适。
这“不合适”三字虽然是表姐亲口说的,但老妈听得出,背后都有大姨的影子。
老妈被逗躁了,在一次家族聚会时,问了表姐和某个男青年的相亲结果后,冲大姨就嚷嚷上了。
老妈说:“我说大姐,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咋的,你就这么挑?富态的你嫌胖,怕三高命不长,瘦的你说看着就难养,有钱的怕人家不正经,一般的又说人家没潜力,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想要个啥样的?
再说了,是小妮找对象,又不是你找,过日子是人家俩人过,你操这些闲蛋心干啥?”
面对老妈的粗暴直接,大姨很是气定神闲,她看着自己的红指甲,悠悠然说了下面一番话:
“我不图别的,钱、房、车我家都有,我姑娘长得也漂亮,我有责任、有义务给她找个最好的、人尖尖的。
我就这一个姑娘,等我不在了,那些家产还不都是她的,现在不好好挑,随便选一个,以后她嫁过去,吃亏挨打不幸福,我死了也闭不上眼!”
大姨把给表姐找对象的事上升到生死层面,别人都不吭声了。
02
再来说说表姐本人。
表姐大名闫小妮,小名囡囡。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出生,身边就围着六个大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不包括七大姨八大舅。
四岁之前,她几乎没下过地,基本是在大人的怀里长大。
她乖巧,从不闹事,不蛮不横,亲戚聚会,我们一帮娃子打闹得上房揭瓦,她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安安静静坐在一角看绘本——从小,我就膈应她这一点,她的好学、文静、优秀,反衬的我们这群野娃子没少挨打、受批。
闫小妮是个好人。从心底说。
她善良,对任何人都怀有感恩之心,无论谁向她提出请求,只要她能做到,从来都是乐于助人,不说是倾囊相助,至少也倾了一半。
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大姨才不放心随便把她交给别人吧,这个社会太现实,越是善良的人,最后可能受到的伤害越深。
不管怎么样,最后,闫小妮还是找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
只是这对象的家庭,怎么说呢,和我们的想象相去甚远。
闫小妮找的对象叫耿伟,出身普通市民家庭。父亲早年病故,家里只一个老妈,亲戚也少,婚礼那天,摆了五十桌,男方的亲戚、朋友、同事只坐了不到四桌。
耿伟人长得好,精神,看着就有潜力,他对表姐也好,说话轻声细语的,什么事都问过表姐再回复,包括他妈问他任何事时。
大姨对这一点深感满意。
只有他那个妈,看着像是受过不少苦,脸上刻着风霜,满面的笑容也掩不住底下的精明。
亲戚们为表姐的将来担心,大姨说:“没事!我早考虑到了,钱、房、车都是我家出的,彩礼我也没要,我家不在乎那点钱,听说他们那个老房子要拆迁,他妈肯定要和囡囡一起住,住我家的房、坐我家的车、花我家的钱,她给我娃说话,得估摸着。”
原来,大姨的脑回路是这样,真是不同寻常人。
祈祷吧,希望闫小妮结婚后一切顺遂、如愿。
03
闫小妮结婚第二年,耿伟公司有个外派机会,虽然离家远,但对耿伟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在总公司,他只是个小职员,按资历,晋升之路至少五年后,外派就不一样了,出去就是一部的经理,职位、薪资都升两级,按公司以往的惯例,每两三年一轮换,只要任职期间无大错,只升不降。
而且,在他之前,领导已经和两个人谈过话,都被拒绝了,那两个人马上被调岗外调,如果他再说不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夫妻俩一商量,达成一致:抓住机会搏一把。
耿伟妈在这一点上深明大义,也持支持态度。老太太还对表姐说:“有出息的男人都在外边闯荡呢,你见过哪个有大出息的男人围着女人转的!”
就这样,在老婆、老妈的大力支持下,耿伟放心地去了外地。
耿伟走后,家里只剩下婆媳俩。表姐每月生活费按时给,其他的全交婆婆作主,婆媳关系还可以。
突然有一天,表姐发现婆婆对她的态度开始发生了变化。
其实,在这一天之前,婆婆对她已经有些不喜,是她心大,没注意到那些细节,后来,婆婆愈演愈烈,她才意识到。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情况已经有了恶化的趋势。
婆婆在院子里说她的坏话。
04
表姐人好,尊老爱幼,平时在院子里走,认识不认识的或打招呼,或点头笑着致意,大家都挺喜欢她。
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你咋得罪你妈了?她这两天净传你闲话?”
“我妈说我啥?”
对方支支吾吾,好像那话很难出口。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告诉她:“你妈说你年轻漂亮守不住——”尾音拖得长长的,眼里含义深深,让人不由不往坏处想。
表姐开门进屋,客厅里,婆婆和几个老太太正说得热闹,一见她,几个人都突然停住,尴尬了几秒,老太太们起身告辞。
出门前,表姐和她们打招呼,有个老太太捂着嘴,上下打量表姐,突然拉住她的手,一脸诡笑地说:“怪不得呢,这么好的模样,是我,我也——”
后面的话被人打断了。
表姐一头雾水,两眼茫然。
她虽是个表面软弱的性子,却有一点深得我意:喜欢话说当面。
她一转身,叫住正准备回屋的婆婆,问:“妈,听说您这两天说我闲话了?我怎么了?”
婆婆猛一回头,眼风在她周身上下扫射,眼神犀利地跟刀子一样,扫射完,一脸嫌恶地说:“你干的啥事你不知道?还有脸问?”
“我干啥事了?”
“你、你干的那些恶心事,我都不稀懒说!”
表姐再三追问,婆婆就是不说;不说吧,又十分厌恶的样子,左右看她不顺眼;看她不顺眼,就分开住吧,她还不,说什么“越这样,越要看住你!”
表姐电话里给耿伟说了这事,耿伟劝过他妈,他妈把儿子应付得好“你不要担心家里的事,男人要把心放在事业上,这些婆婆妈妈的,我能处理好!”
她处理?她处理个屁!
她处理了半年多,表姐和耿伟领了离婚证。
05
依大姨那性子,能轻易咽了这口气吗?上门大闹一顿那是必然的。
耿伟妈也是真厉害,任谁再问,就是不说最开始是什么原因。发展到最后,乱七八糟的,许多事都被扯进去,表姐和耿伟的感情彻底破裂,没有人再有心情去对当年的源头追根究底。
表姐的第一次婚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那件事过后一年多,大姨就张罗着给表姐找了第二个对象。
大姨现在的想法与第一次截然不同,她悄悄对老妈说:“唉——结了一次婚了,伤了一次心,娃被婚姻这事伤深了,前几天,我看都在看佛经呢!
我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咋样也不能让她有那种念头啊!赶快找个人家,好歹送出去,让凡世的烟火气沾染沾染她,最好赶快生个孩子,牵绊住她,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表姐本是怎么都不同意,无奈全家六个大人一条心,四个老人还时不时用“我土埋到脖子根的人了,还想见见重孙子呢”甚至装重病要挟她,她这第二次婚姻,要我说,全是被大人逼的。
这样的开头,生活能幸福吗?
果然,表姐的婚后生活,简直称得上一地鸡毛,不,比一地鸡毛还可怕,简直就是她整个世界都是鸡毛。
第二个姐夫的妈,实在实在太太太厉害了!
人家虽然没钱,但人家有骨气啊;宁愿住小胡同,也不愿住大姨提供的大房子;人家没家世,人家有传下来的规矩啊,虽然这两代破落了,但祖上的规矩不能忘。
表姐从进门的第一天起,就陷入了深深的水深火热之中。
06
没出两个月,原本白生生、活泼泼、笑嘻嘻的表姐,被折磨得像变了一个人。
大姨打上门去三次,次次铩羽而归;第三次,她带了兄弟姊妹们和人家讲道理,人家婆婆站在门口,宛如一座门神,唾沫溅到脸上,擦干就是,想坏规矩,没门!
第四次,大姨再上门,人家关门不理,一转身,表姐就挨了几耳光。婆婆扬言:你妈欺负我,我就欺负你!
大姨简直气死了,她这才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她的那些钱啊、房啊什么的,对这一家子,没用!
表姐被折腾的工作都干不成。
老妈成天不是打电话安慰大姨,就是在家里长吁短叹。
我知道后,实在受不了,约了一帮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拿着棒子打上门去,托了那些表哥表弟们的福,有几个五大三粗,光头、花臂、看着就有社会大哥的范儿,一通硬闯,终于把表姐抢了回来。
第二天,还是我们一帮人,在上班路上堵住那小子,一路压着他取了户口本,到民政局离了婚!
大姨搂着失魂落魄的表姐嚎啕痛哭,老妈事后给了我两千块,我请兄弟姊妹们大吃了一顿,也叫了表姐,大家用各自特有的方式给她鼓气、加油。
事后,大姨感慨:“有钱有房能咋,白富美能咋,富养能咋,关键,要碰上对的人!
囡囡这几年,真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07
看表姐当时那心如死灰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可能再不会找对象了。要找,至少也在三五年后。
万万没想到,这还不到三年,竟然又要结婚了。
有前车之鉴,这次我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我在群里问了一声,兄弟姊妹们都说是要结婚,但都没见过新郎本人。
我问老妈和大姨,她俩哼哼叽叽说得不清不楚。
这还能行?
别再来一个猪!
和领导请了假,我就打飞的回老家。
空中流量管制,飞机一再延后,坐上飞机时已是第二天凌晨,老妈发了个地址,让我直接到酒店。
酒店门口没有任何喜庆的味道,我一路纳闷着走进宴会厅,门口站着的一对新人抬起头来。
一见男人的脸,我,愣了。
表姐有些羞涩地走过来拉我胳膊,我指着那个男人,结结巴巴“那、那不是、那个、谁么?”
哄堂大笑。
我这才看见,宴会厅里坐着的几桌人,都是自家实在亲戚,我略一思索,眼风朝主位一扫,果然,看见另一张曾经熟悉的脸。
这一次婚礼很低调,酒过五巡,大人们纷纷起身说要看新房,新郎妈陪着,说说笑笑地走了,只剩下十几个年轻人。
我们拼成一大桌,听表姐讲她这一次结婚的故事。
08
兜兜转转,她又嫁给了第一个姐夫:耿伟。
事情还要从去年说起。
耿伟在外地待了两年多,调回总部,这次回来,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那年他和表姐离婚后,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儿子在外地打拼,他妈不放心,干脆拎了箱子也去了,方便照顾儿子的生活。
当妈的,当然希望儿女们都好。耿伟妈更不例外。
听说表姐另嫁后,她除了在耿伟身边继续说“你看,我就说吧,你那媳妇太漂亮了,不是个让人放心的人”这些话,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给儿子相看媳妇。
介绍了几个,耿伟都不同意,老太太使出老人常用的必杀技:装病、装大病,硬逼着儿子和一个女人领了证。
强扭的瓜不甜,尤其知道自己老妈为了骗自己结婚装大病后,耿伟生气了。
他和那个女人三观不合,越过越难受,双方都难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着吵着离婚证到手了。
他觉得连续两次婚姻失败,可能真是自己有问题,更加把一腔热血扑在工作上,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屡创佳绩。
民营公司,谁管你那些莺莺燕燕,只要能给公司创造利润、挣回真金白银就一切OK,耿伟的事业获得了巨大成功。
职位升了,出差、视察、学习的机会多了,偶然的,在一次外出培训时,他遇到了同是出差的表姐。
经过两次不幸婚姻历练的闫小妮,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闫小妮了。对生活、对人生、对未来,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规划。
俩人当年毕竟有过一段情,很自然的,聊了起来。
表姐对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女人,有时说放下是假的,她们,只是把那份不甘埋在心底而已,一旦有机会,必要问个清楚明白、水落石出。
表姐问耿伟,究竟因为什么,婆婆对她突然转变了态度。
耿伟也不知所以然。他以前问过,他妈顾左右言其他咬死不说。
俩人分手前,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耿伟把表姐的疑问揣在心里,一回家,闲下来,又问他妈。
耿伟这一次下了决心,他妈被逼的没法,说出了真相。
只是,这真相,简直令他欲哭无泪、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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