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孩子都有着几乎一样的性子,内心有着波涛汹涌的感情,却只是在心里面自我构造那些所谓的美好表达方式,完全没有付之于行动。
外国的小孩许久不见妈妈了,好不容易见到后,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思念已久的挚爱。而我们则不会。
我相信有很多的孩子都和我一样,心中有着无数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在心中酝酿了种种修辞,就是一直没有说出口。从母胎到现今,在我的记忆里,日常最多的对话就是:
我妈说:“吃饭啦!”
我回:“就来!”
我妈当年考高中的时候与最后一个名额以半分之差错失机会,每当讲起这件往事,她的眼中就有着无限的不甘,因此她把她未完成的心愿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贤儿,你要好好读书,知道吗?妈当年差了半分没考上高中,至今想起来还满是遗憾!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最好的高中,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妈,懂不?”
初三那会儿,我妈为我申请了外宿,目的就是她可以亲自看着我学习。每晚她都会到我房间唠叨上那么半来个小时,大多数的话都是围绕着当年她的那个遗憾。
“你是不知道啊,当年我们班有个男生,也和我一样差了半分,想着想着就疯了!隔天到大马路上,就让车给碾死了!你说心不心痛?那么大的一个人啊,说没了就没了。”
说到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怕的心有余悸拍拍胸口。
“幸好您的心理承受能力好!”
“那可不是!要不也就没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妈满是慈爱的看着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咧开了她那不白的整齐牙齿。
现在想来,应是想起了我小时候吧。
因为妈曾经说过,她这辈子最欢喜的事就是:生了我。
在我的印象里,我妈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像一直都挺强的。
姥姥和姥爷几乎是同时走的。
姥姥患了好几年的糖尿病,但她却什么甜食都不忌,还最喜欢吃一些超甜的东西,比如:水果糖,冰淇淋,甘蔗,蜂蜜等等。
那一年,姥姥突然买了十几斤的蜂蜜。姥爷说不来她,就告诉了妈。
妈知道后,怒火冲天的破口大骂姥姥,
说她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家里为了她的病都花去了多少钱,她还硬是糟蹋要自己的身体!
可姥姥当时不知是受到了什么蛊惑,执意说着想要变年轻,养颜。等妈一走,她就又自己悄悄的重新买来吃,还威胁姥爷不准告诉妈。
病情发作,姥姥就这样走了。
姥爷因此郁郁寡欢了好多天,终日以泪洗面。姥姥去世一周,他就接着也走了。
殡仪的那天,我妈一直跪在灵堂里,没有哭也没有嚎,只是在人家安慰的时候,麻木的点点头,全程都没什么情绪。
甚至我庭廊还看到了她和舅舅在院子里说着什么,竟然还笑了!
那时的我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两周之内最亲近的人走了,妈竟然一滴泪都没有流下,还笑得出来!
说实话,我是有点怨她的。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妈不是不伤心,她只是在——伪装。
姥爷殡仪后的那晚,我在深夜迷迷糊糊的听到哭声。是爸妈的房间传来的,那哭声是妈的。
哭声满是悲切,随着哭声,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一天,趁妈不在,我和爸说起这件事。
原来,妈不是不伤心,只是一下子的失去让她无所适从,让她不知所措。
一下子失去了世界上给予生命的那两个最亲最爱的人,妈的心碎的麻木,痛的无法表达,就连泪水都流的干枯。
只不过她的悲痛都是在夜色中表露。
爸说,从那时起,妈每天晚上都哭,哭到最后都失眠,这样长达了半年之久。那时妈和舅舅说话的时候确实是笑了,但是那笑中满是泪水。只是隔得太远,我没有看清。
某天晚上我又听到妈哭了,模糊中听到妈哽咽的话:
“以后我就再也吃不到阿爸的蛋灌肠了!”
顷刻,我的泪水哗哗流下,沾湿了半个枕头。
妈妈,你还有我啊!以后女儿做蛋灌肠给您吃吧!
特别喜欢《请回答1988》中的一句话:
上帝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所以才创造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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