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张纸都有灵魂

最近，社团的学生们总是在课间操的时候在校园里边跑，秩序不够好。今天我有机会走进书法社团，来给这些孩子们讲一些要求。

第一就是按时练习，不要在课间操没有结束的时候到外面去；第二是只可以在练习纸上写字，不能写到任何一个人的脸上，或者衣服上，或者墙壁上；第三是要节约每一张纸，因为它们都是有灵魂的。

那是我们在剪纸社团的一次活动后，一个新来的女生剪了一个人物，可以不小心把腿给剪掉了。她的旁边一个学生说：“你可要小心呀，晚上看人家去找你。”

那个女生害怕地问：“为什么？”

“因为每一张纸都有一个灵魂。你把这张纸没有用好，它的灵魂就没有一个好结果。是谁造成的，这个灵魂当然就去找谁。所以我们都要珍惜每一张纸，把它用在最好的地方，让它有最好的归宿。”

“谁说的？”那个女生有点害怕了，其他的人也有点紧张起来。

“我是听奶奶讲的。”

“老师，这是不是真的？”她们一起看着我，好像我是那个让她们不安的灵魂。

我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想起了两个文化名人。一个是余秋雨，在他的《中国文脉》一书中这样描述：老家民间有一个规矩，路上见到一片写过字的纸，哪怕只是小小一角，哪怕已经污损，也万不可踩踏。过路的农夫见了，都必须弯下腰去，恭恭敬敬捡起来，用手掌捧着，向吴山庙走去。庙门边上，有一个石炉，上刻四个字：“敬惜字纸。”石炉里还有余烬，把字纸放上去，只见字纸慢慢焦黄，熔入灰烬。即便土匪下山，见到路上字纸，也会这样做。他还说，渔民如果出海打鱼，一定会找到一个读书人，用一篮鸡蛋、一捆鱼干，换得一叠字纸，然后把这叠字纸压在船舱底部，才敢出海远航。

原来，古人认为文字是有灵性的，对字纸有大不敬是罪过，几乎与不敬神佛、不孝敬父母同罪，认为敬惜带字的纸，必有福报。所以民间就有了“敬惜字纸”的规矩和习俗。不要说读书人对字纸不敢亵渎，就连农夫也对字纸充满敬畏与尊重，可以说，“敬惜字纸”是古代先民自发自觉的普遍行为。

另一个是弘一大师，他曾经这样讲：诸位可晓得，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世了!七岁我练习写字，拿整张的纸瞎写;一点不知爱惜，我母亲看到，就正颜厉色的说：“孩子!你要知道呀!你父亲在世时，莫说这样大的整张的纸不肯糟蹋，就连寸把长的纸条，也不肯随便丢掉哩!”母亲这话，也是惜福的意思啊!

余秋雨讲的是敬畏，弘一大师讲的是惜福。那个女生奶奶的讲述，其实都是用一种方式，告诉孩子们一个朴素的道理：要节约用纸，要珍惜每一张纸，每一件物品。

我给孩子们这样说：

“我们要想一想，纸的生命从哪里来？

“这是一张普通的纸，你们在上在写了字，或者剪成了一幅图案，就有了价值，有了意义，就是给予了它生命，就是用得好。

“如果不是这样呢？漫不经心随手写字，随便地毁掉一张纸，就是毁掉了它可能的生命啊。

“一个人没有价值，就是一个废人，一张纸呢，也一样，我们没有开发出它的价值，赋予它生命，导致它成为废纸，那当然是我们的责任了。

“在我们小的时候，作业用完了正面，背面还是要用的。我们在它的背面再用一次，相当于给予了它第二次生命。现在很多人没有这个传统了，就是因为没有人像你的奶奶一样，给他们讲述这个故事，心里没有了敬畏和惜福，所以铺张浪费而不自觉。即使是广告纸，我们捡回来，还是有很多用途的，那些剪纸的孩子们都知道，用这样的纸剪出来的花，常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张纸写上优美的文字，传递善的信息，是把灵魂写得美好，我们自己跟着沾光；如果写上咒骂人的话，传递恶的信息，那是把灵魂送进阴暗的世界。纸上展现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罢了。再明白地来说，纸没有灵魂，但可以展现灵魂。所以一张纸有没有灵魂，或者拥有什么样的灵魂，那就要看你们是怎么样来创造这个生命了！”

后来再看这些孩子们，大都懂得节约用纸，我们身边没有无用的纸。还有的把这个故事讲给更多的同学听。当然，他们讲得更好。这个，大约你已经知道了。

                            2019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