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藤蔓

  早晨照常来清洁区打扫，从墙角走过，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我不禁低下了头，发现是一株翠绿藤蔓。

  说不清它究竟是什么。只见它一半的枝条匍匐在地上蜿蜒着，朝向太阳，自然将我绊住的，正是这一丛柔软的枝条。它的还剩的另一半高高的耸立着，沿着高大围墙指向苍穹。它虬曲的根茎，下面一截埋在缝隙，上面露出生命的绿色和健壮。在这样的暮春季节它竟然也结出了丰富的果实。

  我不禁凝望着它。我想象在它还是一颗黑色不起眼的种子时，它被一只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带到了这儿。命运将它安放在墙缝中。在某一场雨后，它吸足了水分，萌发生长。

    它从墙缝中冒出第一缕颤微微的新芽时，它好奇地用新生儿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头顶是天空，深邃辽阔，不远处是随处可栖的阳光，但是它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得时时挨饿，因为仅有黄昏时的残光会拜访墙角的它，给它带来暂时的欢愉。它还得学会咬牙将幼根尽量深地扎入坚实的砖石中，争夺稀少的水分与为数不多的矿质元素。它有时望着它的邻居们——人工草地受人类照顾，享受着丰富的阳光与土壤可以健康自由生长，心生羡暮，感到自卑，但很快，它舒展一下枝条，又在仰望头顶星空中等待第二天黄昏的到来……在一天清晨，一缕淡淡的温暖的朝阳终于落在它的一枝茎尖上，它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欲望，那欲望滋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它要去追寻黎明，它也要沐浴在烈日的强光中！于是它含着泪决定了——它将自己的一半匍匐在地，去追寻太阳，另一半笔直地指向天空，去问寻无言的宇宙……

    我看着它匍伏在地上的身体被一个无知者落下清晰的脚印，我想对这个骄傲的生命表达我的歉意。但或许它不屑一顾吧！因为在它的有限的生命里，重要不过追寻阳光，意义在于有尊严地、笑对苍穹地笔直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