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故事:
有一天周末早起,我和妻子去逛位于汉江畔的“尤吉曼”儿童乐园。清晨的儿童乐园里除了保安,几乎空无一人。各种色彩鲜艳、颇具童趣的游乐场、餐厅、茶吧、冰淇淋店、音乐厅等沿街排列,就连卫生间都装修得很有童趣和动漫风格。不远处摩天轮、云霄飞车、海盗船等高耸如巨人,让人感觉很新奇。我们沿街一直走到头,然后返程走出来。我问妻子,感觉进、出儿童乐园的时间感有何区别?妻子说好像感觉返回时时间过得更快。是的,我第一次逛儿童乐园也是这种感觉——比起首次踏入儿童乐园参观,原路返回时给人感觉时间过得更快。
这种感觉从心理学上来说很好解释。如果不考虑步伐速度因素,那是因为你刚进入乐园时,沿街各种新鲜景观刺激着你的感官,占据了你大量的意识带宽,你要动用大量的意识专注力来处理迎面涌来的各种新鲜信息,你在当下对大量信息的高度投入和意识专注,从而延长了你回顾这段体验时的心理时间。而返回时刚才的那些景观对大脑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大脑不用再调用大量的意识能量来处理新的信息,于是我们在心理时间层面就会感觉返回时时间过得快(因为意识及心理内容的减少和重复)。稍有生活经验的成年人都会有这样的体会,回忆小时候时怎么感觉时间过得那么慢,一天就好像一年一样漫长;而随着年龄增长,时间仿佛在加速前进,如今一年则过得像一天一样迅捷。这种心理感受也是因为,小时候世界在我们眼里是新鲜的,每天上学放学、玩耍交友、接触各种新鲜事物,一点一滴在成人眼里可能很无聊的玩乐,小孩子却会投入专注、玩得津津有味;同时也因为儿童的心理及意识结构还在发展过程中,导致他们对时间缺乏清晰概念;更准确地说,儿童大多数时候自然投入地生活在时光河流里,他们与时光融为一体,没感觉时间过得太慢或太快;而只有成年后回顾童年时光时,才会感觉这段时间美好悠长、无忧无虑、令人神往。而人们成年会大多数过的却是非常结构化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挣钱打工,忙着生儿育女、养家糊口;就连周末休闲娱乐项目可能也比较固化,比如打麻将、看电视、超市购物等。过于结构化的生活,对我们的大脑来说就意味着失去了新鲜感,它只需投入很少的意识能量就能应付自如。比如成年人的生活很多时候可能是无意识的——无意识地起床洗漱、坐车上班、下班晚餐、看电视就寝等,都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无意识驱动。而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越是缺乏意识专注,越是缺乏新的意识内容,心理时间层面越是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准确地说,是在回顾过去时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但当下如果我们缺乏意识专注、缺乏投入地敷衍应付工作、生活时,则会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简直是度日如年。比如上班混日子、磨洋工的那些人,可能就跟坐监狱没啥区别;可一旦下班,或者一旦休假甚至一旦退休,让你再回忆上班时光时,则会感觉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一辈子就混完了。这就是心理时间悖论——你所体验到的时间感与你对当下生活的投入成反比,而与你对过去生活的投入成正比。如果你在当下全身心投入工作,你就会经历“心流”体验,那是一种全神贯注、物我两忘、身心和谐一体的积极情绪体验。在“心流”体验中,你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下班了。而当你在未来回忆“当下”投入工作的这段时光时,你则会感觉过得非常充实而愉悦,回忆的时光悠长而美好。但如果你在当下无法投入地生活、工作,那么时间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在每分每秒的煎熬中,你无所事事,胡思乱想打发时间,无比渴望下班铃声响起,但是越是期盼感觉时间越是漫长无边。可等到你混了一天、混了一年、混了若干年之后,你再回忆过去的这段时光时,则会感觉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还没干什么大半辈子就混完了。这是因为你在当初那么多的“当下”什么都没干,自然回忆过去没啥好回忆的,于是就会有“时光蹉跎、一生虚度”的心理感受了。既然投入当下既让我们活得身心和谐、轻松愉悦,还会让我们在回忆过去时感觉充实美好、岁月悠长,那么我们如何做到珍惜时光,更加投入地生活、工作呢?按照美国心理学家埃伦·兰格的理论,关键是要培养专念思维。专念简单来说就是以活在当下、动态变化的眼光和思维来持续关注日常生活、工作中的细微变化,并实时响应;避免用昨天陈旧僵硬、一成不变的视角来看待今天和揣测未来——外部世界纵使变化万千,你却始终活在僵硬固化的心理结构和意识框架内。我们要专念地去看、专念地去听、专念地思考、专念地觉察、专念地去工作、专念地去改进完善工作方式方法、专念地去和朋友、爱人、父母等相处。如此你的生活也许就会重新新鲜起来、充实起来、美好起来。正如埃伦·兰格所言,“留意变化是专念的本质……倘若心不在焉地生活,你便看不到、听不到、品尝不到、体验不到许许多多可能让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丰富刺激的事物。我们所在之处,就是我们从未到过之处。”因此,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对日常工作、生活等“所在之处”倾注更多心力,更加用心地生活、用心地工作,也许你就会发现并把握住生活、工作中的更多机遇,创造意想不到的成果,收获更加充实愉悦的人生体验。“一日难再晨,时光不待人。”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我们每个人拥有的最宝贵资产就是时间。你对生活工作缺乏专注投入、瞎混日子、浪费时间其实就是在浪费你的生命;你荒废岁月,岁月也会荒废你。当你荒废到一定时候,比如三十岁、三十五岁、四十岁时,你再想努力可能也没啥机会、没啥希望了……正如诗人黄灿然的这首诗:《死神》死神在盯着你,他在跟你赌博不管你愿不愿意知不知道:他在等你浪费时间。你浪费到一定比例,譬如半生,你便输了,他随时爱怎么处置你都行,他可以立即吃掉你,也可以继续把你搁着,都一样,反正你已是他的一部分。也有些人,过度利用时间:他们向死神借,然后不还就走掉了。他们都是早夭的天才,死神最提防他们,但防不胜防。还有另一些人,死神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不浪费时间,不经意浪费的比例永远那么小,叫死神不耐烦,终于放弃监视他们,直到他们悄悄逝世了,人群来哀悼他们,死神才惊觉。珍惜时光、专注当下,投入地工作、生活,你就无暇畏惧死神,死神亦无暇关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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