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怀念》作者：暗香

又是一年清明节。在这个特殊的春天，我倍加思念故去的亲人，尤其怀念父亲。

父亲离开我已经29年了。每每回忆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我的心便深深地痛，眼泪“唰唰唰”的滴落。而父亲生命最后的行程，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1991年（农历九月十五日十三点零五分）在备受煎熬，一年经历了三次大手术，并自主要求回家停药十天后，在母亲和姐姐的护理下，我亲爱的、倔强的、寡言的、戎马一生的父亲静静的离开了我们。

生命力的顽强，在这位老军人的身上充分体现。然而死神在生命的尽头，仍然不让他脱离苦难，仍然让他忍受着比战争年代更痛的苦、比文革运动颠覆人生所带来的折磨，更无奈，更绝望……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我们家人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了父亲的命，什么行为是致命的打击。

父亲故去一个月后，政府负责人亲自督办了离休手续。父亲享年59岁，军龄44年。（父亲1949年参加革命，是入朝军人，归属于东北野战军医院）

记忆回归于1990年国庆节，父母为我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婚后三天回门，细心的母亲察觉了父亲吞咽的问题。几天后，她把自己的感觉偷偷告诉了我和哥哥。

哥哥快速联系了肿瘤医院的朋友，一系列的检查过后，结果出来了…………一霎那间，全家人陷入了无限的悲伤之中。

此刻，我不能继续写了……

此时，我省略万语千言……

父亲的病，其实医院已经确诊。也许是“病急乱投医”这句话种下了祸根，面对医院的病情诊断，哥哥执意要去北京中日友好医院复核。然而，迈向所谓的权威医院，也就奠定了父亲生命进程的速度。

确诊后，为了便于照顾，回到了本地。政府和亲戚动用了所有力量，把父亲送进了手术室。

从此以后，家中没有了往日温馨的样子，姐妹们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母亲也是昼夜陪伴在父亲身边，坚强的母亲那年50岁。

一次次的手术后，让父亲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我不知道父亲手术前及手术后是怎么想的，怎么熬的，怎么忍受疼痛的。

父亲虽然患病，每天靠点滴、白蛋白维持能量，靠杜冷丁止疼，身体非常虚弱，但是他头脑清醒，思路清晰。仍记得那时是“两伊战争”，伊朗和伊拉克问题剑拔弩张，先生每天送去的参考消息，父亲必读，实在体力不支，先生便读给他听。

那个的秋天貌似来的很早。树叶很早就落了，天气好像从来就没有晴过，很阴！很冷！我怀着女儿，即将临盆，不能亲自照顾父亲，也是先生的孝顺代替了我。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最悲伤、也是我最愧疚的日子。

父亲临终前告诉母亲，他去后丧事从简，不要麻烦组织。听着母亲回忆起这些话，我泪如雨下，哽咽难言。这些在电影和教科书中听惯了的假话，如今却发生在我家的故事里。

与父亲天各一方后，时常回想在一起的时光。父亲与我们的故事，也是永远说不完的，父亲对我们的爱，我们是永远还不清的。

父亲精通棋艺，曾经是全军象棋比赛中的佼佼者。一生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和抽烟。

我小时候经常问爸爸为什么痴迷象棋？爸爸回答说：一个中国军人，必须精通棋术。

我问爸爸为什么喜欢抽烟？爸爸说：在朝鲜天气冷。毛主席、彭德怀也抽烟。

我问为什么妈妈那么反对您下棋，但您还是偷偷摸摸地去茶座？您说是：茶座是江湖，高手在民间。

我问您，去茶座，买了茶水，为什么一口也不喝？您回答：权当是买了个门票，下棋激烈，忘了喝。

我又问，为什么市上的领导请你去办公室下棋，好烟好茶，有人伺候着，多好呀！你咋不去？您回答：看不上那些人的臭棋。下棋要逢见对手。

那时的父亲，下棋时经常是忘了吃饭，忘了小解，忘了自行车放在哪儿，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冬天，茶座里乌烟瘴气，夏天回来白衬衣肩膀上的黑手印，又招来母亲的责骂。现在想起来这些，也都是致命的伤害所在。

1984年，我刚参加工作，在商店做收银员，很喜欢这个干净体面的工作，那时没有电脑，算盘是唯一的计算工具。年轻的我好学上进，业余时间参加了珠算培训班，学的也是皮皮毛毛，说来还是父亲的“手把手”加“心算法”让我受益终身，以至于我是整个单位算盘比赛的佼佼者。填写支票，需要字迹工整，这又是父亲尽心尽力的指导斧正。

那个年代，国民经济刚刚复苏，我的嫁妆和婚礼都是顶级的。缘于先生的质朴，父亲暗自喜欢这个女婿。妈妈则不然，一度嫌弃他是多子女家庭，清贫。父亲则劝解母亲说：孩子品行好，工作好，老实憨厚，穷一点不要紧，不是重点。

而婚后的日子里，先生的行为和人品，也没有辜负我的父母。后来母亲常说先生是我家的“一面旗”，是三个女婿中的标榜。这一荣誉，能从也是“要强”的母亲嘴里说出来，实属不易！

父亲去了，先生替我尽了一个女儿应有的义务，尽了“一个女婿半个儿”的责任。一个月后，我诞下了我的女儿。

尽管父亲59岁就走完了人生路程，尽管他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产，但留给我正确的人生方向和无尽的生活辩证思维。

如果说我脾气有时候倔强，那是源自父亲的基因。如果说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也源自父亲的教诲。如果说我有一点强势，毫无疑问是我周身流淌着军人的血液。如果说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父亲。

清明节到了，连续数日的梦境再现，让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时值疫情还没有完全消散，国家提倡文明祭祀，但是不管怎样，公墓我是一定要去的，带上我的思念和很多话，与天国里的父亲交谈。

有文字记录说，马克思也是象棋高手。列宁同志也说：象棋是聪明和智慧的体操。 德国大诗人歌德喜欢下棋，他说：国际象棋是聪明人的游戏。

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于19世纪40年代的欧洲，中国象棋或者国际象棋要早于马克思主义的诞生。 所以，我认为父亲是军事思维超强的合格军人，是坚定的、忠诚的，不折不扣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践行者！

夜夜浅睡，思绪像无尽的长河流淌。窗外无月无星，室内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几度眼泪的迷茫让我无法呼吸，索性就不睡了。伴着夜色，伴着柔和的灯光，我以此肤浅散乱的文字，和着满面的珠泪，寄托对父亲无限的哀思……

清明，是国祭，享有假期。约了哥哥姐姐，明天去您的墓前，敬上三杯清酒，点上一支您喜欢的香烟，献上一捧黄菊。

愿父亲在天之灵经常引导我们，护佑我们。

愿父亲九泉之下过得安宁，无病无痛。

愿父亲保佑母亲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愿一切正直善良的人，岁月静好！

                女儿叩泣

        暗香於2020清明前夕

《清明的怀念》作者：暗香 《清明的怀念》作者：暗香 《清明的怀念》作者：暗香

作者简介：

暗香，本名苗春梅，武威诗协会员，武威诗教中心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