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栩
(影片信息:《通往自由的通道》,导演:罗兰德·苏索·里希特,主演:海诺·费尔希、尼科莱特·克雷比茨、塞巴斯蒂安·科赫,德国,2001年)
这群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握着锨把的手有力地挥动着。掘进。一米。两米。…距离在缩短,光亮就在前方。他们坚信,亲人会从光亮处朝自己走来。为了这一天,他们在这阴暗、潮湿的地底干了六个月,只为打通一条通道,从地面上那堵高墙之下穿越街区,将身陷在街区另一头的亲人接过来,通过地底下的通道不甚体面的寻获自由。
这艰困的处境伴着将街区一分为二的高墙的筑就而使得局势日益紧张和不安。同时,逃亡成了常态,成了付出生命追求自由的最有力的诠释。随着鲜活的生命在墙下消逝,一道无形之墙在人心中的基石也渐趋摧朽。它让地底下挖掘隧道的这群人愈加奋进。街区另一头传来的枪声在他们中间种下了拔节而生的勇气,给接亲人过来的这一单纯的目的裹上了无奈的悲壮。
何以这悲壮显得无奈,因为人民被他的国家关在墙内,不准离开。这给逃离和营救的双方都打上了勇者的印记。
柏林墙,隔绝了自由这一生活理念的象征。墙的这一头,是悠闲、惬意的时光,空气中流淌爱的浓情与蜜意。墙的另一头,是巡逻士兵“橐橐”的脚步声,子弹的尖啸撕裂了空气的滞闷。
地底下的这群人也有过不顾一切、无畏的一刻。枪声停顿下来之后,攀援在墙头上的哈里朝墙下的男青年伸出手去,试图将他拉过墙头,毫不畏惧正指向自己的东德士兵黑洞洞的枪口。影片用这个隐喻性的镜头表现出一个无声的恐怖,“你已经被我们瞄准,但我们不想开枪”。这恐怖释放出强效的逼压,哈里最终从墙头上缩回了自己的身子,而在墙的另一头,挣扎在血泊中的男青年永远闭上了双眼。
影片真实的再现了普通人简单到极致的诉求,源自内心的对自由的向往,可以不加伪饰的表达否定和拒绝的权利,这些在干涉他人生活视为习以为常的国度里不啻于奢望般的念想。
正是带着这一奢望,地下的隧道继续朝前掘进着。它的起始点位于西柏林的一处废弃工厂,终点则在东柏林街区一座已人去屋空的地窖里。这是通过精确的计算规划出来的隧道的行进路线,包涵了建筑师对墙那头的妻子深情的爱。妻子则用勇士般的行动回馈了丈夫的深情。这个勇敢的女人用一己之力干扰了上校的判断,为逃亡者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电影工作者通过影像颂扬了普通人的智计和决断的同时,对国家的谎言也有着深刻的揭示。为了保守秘密,母亲吞枪自尽,她的身后,宣传机器开动马达,不遗余力地将其描摹成身染恶疾的假象。“她没病!”钻出隧道,站立在东柏林街区地面上的儿子紧握冲锋枪的手在颤抖。哈里及时唤醒了这个年轻人的理智。他们在地底挖了六个月,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作为游泳健将的哈里,乔装打扮来到西柏林,同这里的几个好友共同策划了这场惊天大营救。就在那堵分隔东西的高墙下,一条连通自由的隧道历时六个月终于贯通。这是掩藏在地底对自由的寻获,它失去了沐浴在阳光下无拘无束的自在和欢欣,用灰头土脸的奔逃注释了墙的另一头令人窒息的生活现状。
奔逃让这群人把安危置之身后。相比个人安危,通过隧道离开高压和恐怖的国度是一种信念,是容纳于作为生活理念的自由之本质。不受他人干涉的活着,能在服从国家需要和个人命运的选择上拥有自我意愿的空间,这就是电影《通往自由的通道》所隐含的象征性的主题。这个主题所寓意的那条地底隧道除了是营救亲人的通路,更是拆除人心中一道无形之墙,筑建澄澈光明之希望的坦途。
(全文完。作于2021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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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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