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西湖

文｜云浅浅

空中飘着蒙蒙细雨，泛着白光的湖面映入视野。

沉默的船只在碧色的湖面上安静航行。湖对面，远山浮现出淡淡的身影，黛色的山峦轮廓在白茫茫的烟霭中连绵起伏。

这就是西湖。

柔软涌动的涟漪，一阵紧连着一阵，在心田和喉咙间翻腾着滑过，如悄无声息奔腾不止的一股细流。于是，眼底开始潮湿。温热的泪水自心底漫出，与落到睫毛上的六月的梅雨混合在一起。

对西湖的了解和向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刚有记忆时起吗？出生在偏僻农村的小女孩，从略有见识的乡邻口中，偶然听到西湖。

是刚学会认字读书那会儿吗？在一本陈旧破烂的杂志文章上，读到西湖。

是在那间红砖黑瓦的简陋教室里，面黄肌瘦、衣着灰暗的乡村女老师用亲切温柔的方言在语文课上讲到的吗？

是初识唐诗宋词那会儿吗？真的可以追溯很远，像是借着岁月的手指，翻开一帧又一帧散发着霉味的老照片。

历数我去过的地方，有很多，却没有去过西湖。没有什么原因。也许又因为原因太多太多。可是，这些我该怎么和你讲述呢？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地方，我们会一直向往，却一再错过，也许穷其一生都不会抵达，不是吗？

可我毕竟还是来了。西湖。

几百公里的迢迢路途，只是为了奔赴你，仿佛兑现一个前世的约定。所以，你该理解我在湖畔的那棵垂柳树下良久伫立，无法描述的心情，以及长久的沉默吧。

该从哪里开始看起呢。视线究竟先落在哪个位置才好。然后，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用目光将你深情凝视、触摸，不错过你一丝一毫的美。

两千多年的历史，亘古不变的美好容颜。繁华与苍凉，喧嚣与落寞，都不过是历史天空中的一抹云烟。而风景依旧，旖旎依旧。

我坐在一叶缓缓划开水波的小舟上，听到晚风中的湖面上传来嘹亮动听的歌声。“……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

究竟有多少人因为你，想要放声歌唱，又或是无言流泪。说吧，西湖。

几天的行程，我一遍又一遍走进西湖。在清晨，在黄昏，在夜晚。在风雨中，在阳光下。那双白色的运动鞋，总是被雨水淋湿，酒店工作人员好心提供油汀，于夜晚烘干，白天继续穿上。

行走了数万步。筋疲力尽时，会用许多纸巾在木椅上拭去雨水，弄出一小块干燥的地方。在下个不停的雨水中坐一小会儿，歇歇脚。

晴好的下午，就在湖畔青石板的地面上，席地而坐，注视湖水、青峰、古塔、落日、野鸭、飞鸟。

我不想形容那依依夏风中的垂柳，也不想描述粉红成那般可爱的荷的花朵、绿成一片海洋的荷叶，还有长堤上那结满青果的桃树，以及来自五湖四海摩肩接踵的游客。

我只是这样平静地凝望你。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情至深处，是无言呀。西湖，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