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二丫匆匆忙忙回到公共宿舍,勾着头,趔趄着腰板儿,扭扭捏捏,步履趋趋,若瞅地猫似的,这儿睇睇那儿眺眺,净是用眼地干活。
突然,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寻味儿凑上前,见同事老李头正低头揭起电锅盖、吹着水雾往纵深里探着究竟,二γ伸脖子瞄准了,嬉皮笑脸地道,哟嗨,俺的上神哟,Y的妳老李又是清炖鸭腿儿…天天不断肉,这生活水平可以哟!
老李头也没扭,泰然自若,以平静的口吻回道,这算个啥儿?一般平民的生活…不就是个瘦鸭腿儿么,稀松平常,有什么大惊小怪?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手里筷子还没停止动作,这头捣捣那边儿戳戳,又着意把鸭腿儿翻了个身儿,大料五香蜀癸上足了,这才侧身把锅盖盖好,提臂坐在旁边高背椅子上,摸烟点火。
二γ打趣道,全果银敏都像妳,天天炖鸭腿儿…那不十四姨同胞同时尽舜尧,早先一步都跨入小康生活水平的大好行列喽!
老李也笑,回道,亿w群众小康不小康,又不是依吃得起吃不得起鸭腿儿为标准而给生活水平定调的…对不?
二γ怔了一下,问,那依啥?
依综合消费指标…好比果民总产值得以鸡的屁作考量说事儿的。老李顿了一下,吸了一口烟,转头问,妳若想吸(烟),也来一支万宝璐?随手捏着灿灿的烟盒子在二γ面前晃了三晃。
二γ忙摆手,躬着腰儿,脸上堆着笑,婉拒道,不抽不抽…谢谢,吸烟儿有害健康。
世间弄啥子…不有害健康?老李随即反问了一句。
二r就不作声了。
老李悠悠地说,平素常也没见妳抽这吸那…那妳那腰儿怎就弓得跟没生机的蚂虾似了呢?就不会挺直脊背…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显出男人气度?
二γ苦笑笑,说,年轻时候…还不是出力大了,成天干的牛马活儿,累坏了…不单这腰,还有这腿儿…一直都打不成弯儿,特别是这俩膝盖儿,就在这炎热的大夏天里…里边儿骨髓也寒彻骨,总约摸着那冷气老往外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老李道,看妳年轻轻儿的…咋身子骨,恁不铁了呢?
二γ叹道,都五十出头儿喽…也不(算)年轻了。…听村中土郎中曾给我推心置腑地讲,主要是没吃鸭腿儿的缘故。
嗨…鸭的腿儿有那么神奇的功效么?诚如是…一会儿,煮熟后,妳就把锅里的鸭腿儿趁热吃了吧!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下妳的痛苦。老李坦然道。
二γ摇头,说,老辈儿人谆谆教诲我们,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儿软。妳李师傅的鸭腿儿,俺吃不得。
老李嘿嘿,妳二γ太客气、也太外气了…咱俩相处多年…谁跟谁哟,小小不然的事儿…分恁清干啥?
二r低头咕噜,吃吃喝喝绝不是小事儿。不过,后来…我也一直在思索那郎中的话里意思,他是嫌弃我长期吃的冇油水儿,在变着法儿劝诫我要合理膳食,营养均衡哩。
对呀对呀…妳分析得一点儿不错。我就观察妳而发现,自兴咱单位让个人独自做饭三年多来,妳就冇沾过腥荤儿…长期死一调腔儿,老是萝卜青菜儿地摆调,也弄不出七碟子八碗儿的仙物儿来,反把妳冇病的身体也给捣腾出有病来了。
二γ点头嗯嗯。
老李问,妳γ的咋不也隔三差四买个鸭腿儿偶尔把生活改善改善一下呢?
二丫挠头,挤眼儿,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是…还想预避(备)着,有一天儿能成个家条儿么?妳知道,总打光棍儿一条着,怎么说都不是个长法儿。
老李附和道,妳虑量得不错,但杜绝了买一只鸭腿儿的花销,那又会省下多少儿银俩呢?
二r叹道,积少成多…积腋成裘么!那冇办法儿…目前世面上索要的菜礼都贵得要M,动辄几十w,就连四十多岁儿的大龄剩N,眼看早不黄花儿了,仍明码标价,巨高不下,一个角儿都不能少哩!
少喽咋啦?老李问。
少喽…就冇法儿往下谈了,那谈婚论J的事儿等于是彻底H啦!二γ批讲。
老李撇嘴儿,道,这么一弄,也倒好,妳独杆儿挺着她不也孤寂挺着?真乃是…井水不犯河水,河北到河N…两省喽。
二γ蹙蹙眉,说,理儿是那个理儿,但话儿可不能那么说。都油瓶儿倒了不扶…那人L还怎么往下延续呢?
老李笑道,妳思虑的也太广远了…就凭这境界,妳吃着老百姓的粗茶淡饭却想着美丽见总桶的事儿,满可以有资格当选和胜任下一届练河果蜜树长那一要职喽!
二r红了脖子,冇事拉叉地道,家事果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么,咱闲着也是闲着…不想白不想么!反正…也老睡不安稳着。
老李又撇嘴儿,说,妳还是得空儿去超市菜场买只鸭腿儿…补补身体罢!
唏!迅哥曾说,物以希为贵么,恐咱…买不起的。我看…鸭腿都小得可怜,可妳咋买的鸭腿都回回儿那么大?恨不得连脖颈都连带上啦?二r讲。
老李笑笑,道,希倒不希,江岸水系广泛又多养鸭,当地人仿佛不怎么对鸭这一禽太感兴趣的,才轮到咱外乡人尝鲜了。鸭腿儿是小了点,削带着连胸膊去卖,个个儿足足斤八俩儿以上,压秤,又看上去养眼儿…美其名曰大鸭腿儿,商家都愿这么做的。
二γ挠挠头,问,咋不见妳买鸡腿儿呢?
老李说,妳问这个么?看来…妳还是对现在的鸡呀鸭呀那行势不懂。我曾经养过鸡,妳以为那鸡肉还是鸡肉么?肉鸡…三十四五天就喂成了,只只膘满肥胖都十来斤重,净饲料和药物催生速长成的,冇一点肉味,不但没肉味儿,还带有宿毒…食之,百害无一益。饲料是什么?是喂禽畜的,再让人吃…不病才怪呢?而鸭,天然养成的多些,吃起来也香喷很多。
二γ又问,妳就断定鸭不是饲料拱成的?就无害?
老李答,江岸水系发达,不比内地少水,这里又多散养…妳说撒饲料喂谁?岂不浪费?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散户绝对不用饲料投食儿…但主要看肉质,有香味儿有爵头的就等于好的…一味地扎了脖子拒食<有亥有D食品>,那人还不个个立马饿s?当个人…总不能因噎废食罢?随其自然,上好的寻不到,就觅其次也要活着…对不?
二γ点点头,又试试摸摸地问,那妳咋不买鸭颈呢?那一部位最细柳啦。
老李瞥他一眼,道,鸭腿儿上都冇啥肉,柴紫的,那枯枝儿一样的鸭颈,又有啥吃头儿?
二γ道,不过…那鸭颈,在江汉一带老富盛名了…无颈不成席,当地人人人喜之,专找鸭身上最细的那一部分弄,尤以年轻女的为最,简直嗜之如M,不见不散。
老李道,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好者好w者w,各得其所;通融不了时,谁也影响不了谁。依你的说法儿,马户身上也有一处最细部位,妳喜之不?世上又有几人能付得了那据高不下的价钱?
二r放开想象,仿佛在神游太虚,变着法儿问,像龙与鲸类大个儿体动物,它们有最细处…没?
老李说,龙是图腾,是象征性的虚拟吉祥物。妳活世间几十载…妳见过几次?
二γ说,反正地球上个头儿最大的…依科考有据的,恐龙翼龙…可以吧,它们身上的最细处又在哪儿?
老李摇头。
二γ嘴儿遛,又问,它们…它们,它们又是咋么着,弄那个的?
老李说,不知道。紧接着,似乎悟出了些什么,便作色斥道,妳欲表达什么…注意妳的语言用词儿,请文明点儿!
二γ啾啾唧唧地道,那些超大动物…平时是怎么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而互通有无的?
老李又点拨,说,再含蓄点!
二r搜肠刮肚、丁怼着欲出口的措词儿,道,它们…在河之洲关关雎鸠,翘首以待…是怎么表达彼此之间的e慕之情和互诉衷肠的?
老李咳咳,抿着嘴儿,想笑又没笑出声儿。
二γ抹抹鼻儿,忽道,老李…妳的鸭腿儿煮熟啦!
老李轻描淡写地说,何以见之?
二γ卟咂卟咂唇片,道,我…我都嗅到鸭的香味儿啦!
老李慷慨地道,闻香下马…妳约摸着熟了,妳就把它吃了吧!
二γ作小女人状,唧哝道,就那么一只鸭腿儿…我若吃了,妳还吃什么?
8月21午间于苏州玉出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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