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藏东南的这座小城

五月，藏东南的这座小城

文/辛夷

位于西藏东南部，雅鲁藏布江中下游，属高原温戴湿润半湿润季风气候。东经94.65，北纬29.65，海拔2990米，这里是林芝。

林芝的五月，高山上的皑皑白雪正在被来自东南部的暖湿气流吞噬；尼洋河水的颜色变得更加碧绿；随处可见的松柏，这种高原上和高纬度地区独有的针叶林，其枝条更加苍翠葱茏；迎宾大道两旁曾开满一路的杏梅在一场春雨的洗礼后，开始吐露出新的绿色，以及曾芬芳了整个春季的桃花悄悄地谢幕，一颗颗樱桃般大小的桃子，争先恐后地挂满了枝头。

五月，此刻小城的雨季刚刚开始，林芝的雨大多下在清晨，这里的雨，大多如哺乳期的妇女，像呵护新生的小孩一般，温柔细腻，从不聒噪。撑着小伞走在清晨的马路上，潮湿阴凉，乍暖还寒。每当下雨天，远处的山峰停留在半山腰的雪线依稀可见，雪线上方银装素裹，下方则郁郁葱葱。雪线周围则是一条条，一片片棉絮似的云腾，悠然游荡在半山腰，宛若无数个孙悟空的筋斗云汇聚在此，此刻真想随手唤来一朵，踏上去，在这云海间遨游。

待太阳越升越高，山上的云雾散去，阳光裹挟着它的热情铺天盖地地洒满这座小城，柏油马路上的雨水逐渐干透，气温则瞬间升到了十几度，我赶紧关掉室内的取暖器，推开窗户，享受这温暖却不炙热的阳光。

六点半下班，进入夏半年后，这里的白昼越来越长。我尤其喜欢下班后一人独行，此刻太阳逐渐西斜，气温开始下降，傍晚的风携带者热情褪去的阳光袭来，一阵阵地吹乱我的发丝。偶尔看见右手拿转经筒，左手拎佛珠，身穿工布藏装的藏民从旁经过，不小心瞥过他们黝黑的面孔，嘴巴在专注地呢喃着经文，尽管寒风呼呼地吹过，他们面孔依然平静安然，不喜不悲，不惊不燥。又或是见到正放学走在路上的学生，身穿带帽卫衣，运动裤，似乎是青春永恒的标志，也是这里的少年最为常见的打扮，每每与他们擦肩而过，总想起曾经那个青春年少的自己。

当太阳完全褪去，夜幕降临，位于青年广场上的藏文音乐忽然欢快地响起来，来自附近的市民纷纷聚集在此，跟随者欢快地节奏，不论男女老幼，藏族汉族，围成圆圈，自右而左，跟随着统一的舞步，边歌边舞。

欢呼声，音乐声，脚踏声，让这宁静的小城忽而变得热闹了起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时井然，闲时自然，哪怕生活困苦，也依然保持对生活，对世间万物的热爱。

在这座藏东南的小城生活了大半年，每当夕阳西下，总想起木心先生的这首诗歌：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