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个人倚靠在栏杆旁,脚下是白色的地板,周围是三三两两的人,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向远方和我一样静默不语。我随着那人的目光望去,碧蓝的天,洁白的云,浩渺的海,水天一色,好似延伸到天涯海角。
四周无边无际的水让我回神,原来我在一艘船上,站在甲板上,我愈发茫然,我是谁?这艘船要去哪?为什么周围的人都那么陌生?我该怎么办?该去向别人询问吗?只是这样会不会被当成疯子?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我不禁手脚颤抖,我有些站不住,我不管不顾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别人明明都只穿着薄衫,我却感到彻骨的寒冷。我想这时别人眼中的我一定是脸色苍白,无助可怜,不然为什么我看见有人向我跑来。
那是一个小姑娘,5岁左右,她蹦蹦跳跳从不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两个小辫子一上一下,配上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我的心某处突然变得柔软,孩子走到我跟前,紧张而又疑惑,“立立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个棒棒糖给你,你吃了就好了”。真是一个小天使,只是,立立?我的名字吗?她认识我吗?也许是我呆滞的表情吓到了她,她回头望了望刚刚来的地方,我顺着她的目光,那里站着的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也许是这个孩子的妈妈,我暗自揣测。她穿着一袭颜色清雅的长裙,一头长发,一半挽起一半垂下,看着既温柔又大方,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中流露的是担心,她迈着急切又不失仪态的步子向我走来。
女孩子也在喊,“妈妈,你快来看立立姐姐”,接着,“立立,你怎么了?”她蹲下来问道,她的裙子铺在甲板上,像一朵淡雅的茉莉花,她的脸,也果然很精致很年轻,那急切的表情不似作假,我没有说话。“晕船吗?我去给你拿点水和药”,说着,她便要转身,我微微抓住她的裙角,“我没事,只是突然头晕,不用担心”。
“怎么不用担心呢?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却很投缘,我是把你当妹妹看的”,嗯?原来我和她们也是刚认识没几天,那一定也是不清楚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只是,当妹妹?那为什么她女儿叫我姐姐,唔,真是个嘴甜的小姑娘,我想着,并试探问道,“快到了吧?”,“是的,中午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到了,你看那里,海岛已经可以看见了”,说着,她指着船行进的前方。
在那里,我看见一个黑点,是个海岛的轮廓,它突兀地出现在浩瀚的海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孤独的寂寥感。我站起身,扶着栏杆,看着那处,耳边响起她温柔的叮嘱“虽然那个海岛是旅游胜地,但下船后,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安全,你和我说你要来找一件东西,找到了你就能回家了,可是也不告诉我是什么,这么大的海岛,你自己可以吗?”。我是来找某件东西的吗?是什么呢?为什么找到了就能回家了?我的家在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找什么,但我盯着那处,心中有种悸动,好像我知道那东西或者那个地方在召唤我。于是我回道,“没关系,我可以找到的,因为我感觉到了它的方向”,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我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种感觉出现之后,我不再恐惧,不再担心,想到能够找到它,我的心中就溢满了温暖。也许是这种感觉太强烈,也许是女孩子看到了我的表情,她一边举起那根棒棒糖,一边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妈妈,妈妈,你看立立姐姐,她笑了,她的病好了”,“看大海也能治病吗?妈妈”。我蹲下抱起她,“是的,大海也可以治病呢”,不禁又是一笑。
当太阳出现在头顶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岛上的情景,岛很大,有一座山,占据了岛的三分之一,不高,上面建有排排建筑,想来大部分是酒店之类的,其他三分之二被郁郁葱葱的树和沙滩占据,细节还看不清。近了,近了,我莫名有些期待和紧张,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但我抑制不住越来越跳动的心。
图片来源网络慢慢的,我看见了那沙滩上晶莹的细沙和美丽的贝壳,我看见了那森林,我看见了蜿蜒的山间小道,我看见了那声如奔雷的瀑布......这蓝天、这辽阔的海,这美丽的岛,也许这就是仙境吧。我也知道了这艘船上的人都是来看风景的,只是,我呢?
下了船,我没有答应那母女俩的同行邀请,有种感觉在指引我,那方向分明和行人们相反。我独自背着包,换了个方向朝山脚走去,那感觉告诉我,我要找的地方找的答案就在这边。
踏上山间小道不久,心中莫名的悸动突然消失了,我失去了方向,我无所适从。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自己,下面我该怎么办?彷徨、孤独、害怕弥漫着......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借过”,惊醒了发呆的我,也打断了我百般茫然的思绪,原来我挡了别人的路,我看着那人越过我,看着他冷峻的表情,看着他迈着坚毅的步伐,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
图片来源网络原来这里不止我一个人,瞬间有了勇气,我定了定心,也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因为一开始总是想重新感受那消失了的方向,我走得很慢,但那种牵引感始终没再出现。我看到那人背影行进的方向是顺着小道径直向上,我犹豫着跟随着。
渐渐地,山道上只有我一个人了,但那路边的花,山间的树,鸣叫的鸟,飞舞的蝶,我却不再彷徨。我放松心情,顺着小路蜿蜒向上,我不知道路的尽头会不会有我要寻找的东西或者地方,但此刻我更乐于享受路上的风景。
我看见一只兔子在山道上出没,蹦蹦跳跳,有趣极了,我突然很开心,我想去追它,于是我就去做了,只是我没有它灵活,等我追不上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迷路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时间还早,总会找到路的,何况这山上也不像又野兽的样子。我居然一点也不担心了,就这样一边玩一边走。
前方出现了一条隐蔽的小道,不是往山上,而是向下的,我好奇的走了过去。路是青石板,不长,尽头是一个竹林,旁边是个小石潭,还有栋竹屋,最妙的是外面阳光明媚,这里面却是雾气皑皑,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我好奇走近那屋子,明明记忆中从未来过,却好像知道很久,我甚至能想象到屋内的摆设。奇怪,却又理所当然,我想我找到了我想寻找的,一个地方,一个家,一个自己。
天亮了,梦醒了,我睁开了眼睛,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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