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采薇

采薇
作者 / 路人锋

为何偏偏遇见了你？
田野、阡陌、大路旁
繁星般的野草和鲜花
为何，偏偏遇见了你

为何偏偏我就是我？
于千千万万人之中
幸福悲伤幸运不幸
为何，偏偏我就是我

豌豆与我们无异
随机就成了自己
只一眼便被选中
被动地长在路口

你被当作宣泄的出口
你生老病死循环依旧
用你渲染别人的悲苦
丢了身体也丢了时间

你为何会做了兵役
就像为何我成了我
如果逃掉不是更好
如何逃得除非死了

看四匹大马的战车
驰行在路上，多雄伟！·
将军士兵，新鲜甲衣
弓箭象牙裹弦，箭袋鱼皮
行进在路上，多威严！

你骄傲地神气
如述曾经刚服役的自己
你咧着裂开未愈的双唇
笑容挤出来，从你焦黑的面皮

你说，豌豆很像你
少小懵懂，踩踏邻家一片豌豆
它们倒在地上遍体鳞伤
就像我现在一样，沉默

时间啊，昔日从军
路旁柳树轻盈明媚
时间啊，今日我归
天空弥漫白毛大雪

孑然一身的老兵，衣衫褴褛
一瘸一拐走进风雪
他走进历史，穿越
走向我，我却短暂，一刹那

附录：《诗经 • 小雅 •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起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