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些不适,一大早去医院做检查,遇到正排队交费的姐姐,她感冒了,晚上发烧,大早上也来医院了。
下午到医院拿检查结果,开了两盒消炎药,碰到当医生的表妹,说我母亲刚吊完水回去。母亲查出有些脑梗,需要输几天液。
真是不顺,一天里,我们娘三个都去医院。第二天,我上完课又到医院,母亲和姐姐都在输液,步履蹒跚的老父亲正在护士室门口拿东西。
姐姐带着医生开的药,带着对母亲的一百个不放心,当晚就坐车南下了。

周四上午,我正在办公室备课,电话响了,陌生号,说他开车把我父亲的电车碰了,声音似乎还算轻松,电话里能听到母亲在旁边大声说话,我问“人没事不?”,那人回答没事。
事发地点离我单位不远,当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父亲仰面直直躺在地上时,我心里猛地揪了一下,赶紧拨打了120和110,拉着父亲的手喊“大大”时,父亲睁开眼,哽咽着叫了一声我的小名。
120需要从市里过来,肇事司机从旁边医院叫来了医生,听听心脏没问题,用担架抬着先去了镇医院,做了检查,主要器官无碍,没有骨折,肺部有少量积液,老公陪父亲跟城里的120去做进一步检查。我留下来,陪母亲继续输液。

父亲骑着电动三轮车,载着母亲前往医院输液,后面疾速驶来一辆货卡,司机说放在上头挡板上的保险单突然掉了,他怕被踩坏了,弯腰捡拾,没留意前面的三轮车,追尾了他紧急刹车,货卡右前方一大片成为碎片,父亲的车由于惯性向前行驶十多米后,撞在路牙上停住,父亲从车上掉下来,母亲没事。
父亲被车把撞击的胸口疼,经检查肺部有炎症,有少量积液,一根肋骨表面有轻微伤,其他一切都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父母是基督徒,也许真的是上帝保佑,从不迷信的我再三叮嘱母亲,一定要到教堂发光(受到神灵恩惠的人表示感谢),感谢神!感谢主!

弟弟在市医院陪父亲,我在镇医院陪母亲继续输液。
担心患神经官能症的母亲受惊吓,我让母亲留在我家,这几天,除了上课,我的所有时间就是陪母亲。
医院的输液大厅里,我坐在母亲身边陪她聊天,我们村子几十户人家,三天的时间都说了一遍。药水一滴一滴流进母亲的手背血管里,母亲的手黝黑苍老,大拇指弯曲变形,几块紫色的冻痕还没有愈合。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母亲问我要了护手霜,“人家扎针的时候会说的,看这手多脏,跟没洗净似的”,多少护手霜也遮盖不了母亲手上的沧桑,在我看来,母亲的手一点都不丑,那是母亲一生勤劳的见证,没有这双苍老的手,就没有四个儿女幸福的今天。

天色尚早,我陪母亲去超市转转,冬季服装半价销售。可姐姐几天前,刚给母亲买了一件棉袄,一件春秋季外套,一个棉马甲。我陪母亲走进一家皮鞋店,她脚上的鞋是自己买的,60块钱一双,人造革的,不透气。
好说歹说,母亲才挑了一双皮鞋,鞋店老板娘与我年龄相仿,蹲在试鞋的母亲跟前,双手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动情地说:大姨,闺女要给你买,你就要,想吃啥就吃,想穿啥就穿。孩子都过得不错,你不要亏待自己。转过脸对我说,我家四位老人都不在了,现在看到这样年纪的老人就觉得亲得很。她的话说得很真诚,我深以为然,陪在母亲身边的感觉很美妙,身心是完全放松的,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
望着步履蹒跚的父母,我常常害怕他们不知哪一天会离我而去,我还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没娘的孩子。
我挽着母亲,在我每日散步的河边溜达,母亲身上穿着姐姐刚买的新棉袄,棉袄软软的,母亲的臂弯柔柔的,我的心暖暖的。
一辈子雷厉风行的母亲终于服老了,孩子般温顺,随我在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走来走去。

我陪母亲在镇上输三天液,大弟弟陪父亲在市里住了六天院,他把店里的活儿全部交给弟媳。一心一意照顾父亲,刚进医院的父亲自己起不了床,晚上还要起夜,都是弟弟陪着,每天拍了视频给我和母亲看,让我们不再担心。
因怕姐姐担心,直到出院那天才告诉她。听到父亲被车碰了住进医院,姐姐接到电话就哭了。小弟弟也在外地,事发三天后才告诉他,他急着要回来,大弟弟说没有必要,自己忙得过来,也没让他来。

父亲出院那晚,母亲烧好了洗脚水,又兑些凉水,用手试试温度,端来放在父亲面前的小板凳上,给父亲挽好裤腿,帮他洗脚,然后弓腰扶着盆,让父亲烫脚,弟弟拍了视频,调侃父亲待遇不错,说这才是老伴。我说是的,咱娘现在可温柔了。

开车的男子吓坏了,给我打了电话后就去喊医生,借担架,抬着父亲送医院,开始我就告诉他,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讹你,救人要紧。父亲住院期间,他也常常去,大弟弟告诉他,如果忙,就不必天天去医院,其间,他又买了礼物去家里看望我母亲。
虽然认定结果责任全在司机,但谁挣钱也不易。刚到市医院时,老公就告诉医生,不做重复检查,虽然父亲胸口还在疼,考虑到病情不是太严重,医院每天花费偏高,到父亲能慢慢起床时,我们主动要求出院,回家慢慢修养。司机和朋友又去家里看望父亲,执意要放2000块钱,被我们拒绝了。

又一个明媚的春天来了,寒冷终远去,阴霾终消散,嫩柳当空舞,红梅笑春风,迎春花在温暖的阳光里灿烂着,我和我的亲人会继续行走在春色里,感受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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