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船四记

 河船四记（四）

傍晚，训练完毕，赛艇逆水而上，走在回家路上。

八人艇由前后两人护送。两个身穿黄色T恤的年轻男子，身体向前略倾，左一下摆动船桨，稍停，右一下摆动船桨，稍停，赛艇在船桨停留的间隙，轻盈地向前滑行。他们在心里踩着步点，1，2，6；1，2，6。桨手只轻松挥动手臂，不惊动手臂里休整的大军，轻微拨开水面，撩起一两朵尚未绽放的花朵，放手之后，浪花就凋零萎谢水中。

河面平静如镜，小船即便是逆行，也如冰面熟练的舞者一样轻松、自如。

穿过桥梁，有冲锋舟肆意咆哮着、冲撞着，波涛汹涌翻滚。那是笼中之水兽，而它是驯服的水鸟。一个激烈地动，一个安静地走。动的野性，静的优雅。这不是它的风格，此时更不是它的时间。桨手并不急躁，长长短短地挥动船桨，三下两下就绕开了，把别人的狂躁、烦闷留在身后，不紧不慢地滑向另一片撒满碎金子的平和水域。

此时，柔和的阳光普照，蓝白颜色修长的船身像一片柳叶飘在河流中间。两岸宽阔的马路上，穿梭的汽车架起一座浑厚焦躁的声音围墙，高高地封堵着河流。两首同时响起的乐曲之间，河流安静流淌，小船轻轻掀开水面，体会着河流的宁静，又把帘幕放下。它享受着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