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精华——地软
山里住的日子久了,也会发展出一些喜好,我独喜欢捡地软。每次都是兴冲冲顾不上吃早饭,跑到山里,从早晨蹲到午后,直到饥肠辘辘、腰疼背痛、腿酸发抖,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这瘾大概是遗传。记得我小时候,母亲就喜欢捡地软,她更加疯狂,可以冒着雨骑行半个多小时去一片田地去捡,弄的满身泥泞,回来都不用歇,直接分拣、清洗。那时我想这肯定是非常有意思的事,于是也想一探究竟。七八岁狗都嫌的年龄,母亲大概也想图个清静,少点麻烦,所以只带我去过一次。记不得那仅有的一次都有什么收获,倒是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二三十年过去,现在得以发芽开花了。
立春一过,我便开始盼雨,盼到雨水,盼到惊蛰,终于盼来了那场下了一夜的春雨。次日清晨,顾不上梳洗,起床穿戴停当便拎着筐往山里走。开始还担心惊蛰已过,会不会碰到已苏醒的蛇。伴着清脆的鸟鸣刚走进山口,见到了美景,大脑里的想法立刻就焕然一新了。还没来得及抒发情感,忽见一只松鼠机警地从路边的岩壁往前跑去。我加快脚步并用目光追视着它,同时心里闪现出一个疑惑,就是我会不会像爱丽丝一样,被这只松鼠带到某个山洞,然后也遇到那些离奇的事?正天马行空的想着,松鼠消失不见了,我停下脚步,向四周张望,会不会遇到离奇的事我不知道,但此刻我确定的是,我也像爱丽丝一样进入了仙境。
群山环绕,仙雾缥缈,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青松翠、白杨挺、嫩柳娇。不觉想起那首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当年李白用这诗来形容杨贵妃,也许这美景正是杨妃的香魂所化,燕语莺声是那霓裳羽衣曲,沁人心脾的空气应该是正在舞蹈的杨妃所散发的香。我赏着景,听着曲,闻着香,如痴如醉的向前走着。
我找了一片高处的空地,刚蹲下来,一只五彩锦鸟就落在离我不远处的灌木枝上,冲着我这个方向唧啾唧啾叫了几声。“早上好,彩哥儿。”我也向它回礼。我猜它很满意我的问候,又唧啾了几声,飞走了。早饭时间一过,来山里拾地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三三两两,边谈笑边拾。我喜欢一个人,不想因为说话而破坏了这份清幽。虽然这不是什么技术活,但也需要全神贯注。我仔细的捡起每一片地软,它们或大而厚,或小而薄,或片片散落,或成团堆簇,形态各异。捡的久了,你就会发现它们也有灵性。那些又小又薄的喜欢裸露在地上,因为不好捡,它们的危险性不大,而那些大而厚的,则会藏在草底下,或者树根旁边,上面的树枝就会成为它们很好的掩护。原来不只是人类喜欢玩藏猫猫,于是它们藏好,我就去寻找,每捡起一个,都很有成就感,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那些被大山宠坏的人们,总是会抱怨地软长的不够大,捡的不够多等等。而像我这样很少机会拥抱大山的人,心态则不同,觉得每片都是老天爷赏赐的宝物,无论大小,全是宝。天赐的宝物,只需要捡起,怎么还敢嫌弃呢!看着自己筐里的宝物,只有满足。
事实上,地软确实能算上是宝。它营养丰富,味道鲜美,做法多样,无疑会成为主妇们的桌上客。而我,追求的并不是味道,只是母亲喜欢,我做的时候,好像她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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