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酷热焦灼的七月,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涯的桑拿房,密不透风,闷热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抬头望望室外的天空,厚厚的灰白色云雾笼罩大地,似乎一眼也看不到那光芒灼眼的星球,可它发出的热量就是如此令人恐怖,整个地球像被晒蔫了,土地干裂了缝,树木耷拉着脑袋,花草干瘪枯萎了,平日里大街上蝗虫般的人们此刻都躲进了屋子,街道上行人稀少。满世界充斥着空调机嗡嗡嗡的噪音,躲在空调下的人们就像被圈在笼子里的老鼠,耳畔持续不断的噪音,单调而乏味,令人焦灼不安。世界就是这么个样子吗,生活就是这个滋味儿吗?我感觉地球就要爆炸了,世界即将毁灭。活了一辈子,此刻的我,坐在轮椅之上,就像一棵被晒得耷拉着脑袋的老树一样,抬起昏花老眼,瞅瞅孤寂的四下,手无缚鸡之力,吃睡不香,垂垂老矣,一半清醒一半昏,不知道哪是现实哪是梦,越来越弄不清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活够了,希望地球就这样爆炸了吧,带着我一起毁灭。
记不得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在这里经历了几轮春夏秋冬。这里比家里好,总能看到一些年龄相仿或者小一些的老头老太太们,他们也许和我一样,都是没人要的被遗忘了的故人们。在这里,每天会有人到房间里来照看我,天气好的时候,也会有人推着我们到院子里看看风景透透风,弄脏了的床铺和衣衫也会有人拿去洗。不像在那个曾经的家里,孤独的我每天都只能和自己对话,常常闹不清白昼和黑夜,也常常饿得眼冒金星。
到这里唯一需要的就是金钱,我有,钱是王八蛋,我全把它花完,一分不留。若真是没花完,就留给这养老院,让活着的老头老太太们去用吧。绝不留给他们,我曾经花费了半生精力抚育并寄予厚望的、曾经最亲密但现在似乎不曾存在或与我毫不相干的那两个人。当然,他们也不会缺少金钱,他们缺少什么呢?时间,距离,还是感情和孝心?也许他们什么都缺,抑或什么都不缺,人生的旅程本该如此吧。搞不清也懒得管它了,就当没有他们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孩要长大,或许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吧,人生或许就是如此,一个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其他的都是路上的风景,如转瞬之烟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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