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个,李弥渡,你过来一下,跟你说件事。”个头跟我一般大的小白脸汤某人朝我挥手。
[终于要来了。]
我还是装出一副不惑的神情,懵懵懂懂地跟了过去。
“有事儿?”我把手端在胸前,不怀好意的问道。
“喏,就是这个。”他把折叠好的纸条递给我。
“这可不是我写的啊,是同校的一个男生给的,说这个是……情书。”他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叫你无论怎样答复都要在午睡的时候去地下室见一见他。”此时,属于学生的午睡任务还未被开启,窗帘也是半遮掩的状态,教室里光线昭昭,这使我能很清晰地望见他脸部。
他带着一种看戏的眼神望着我,这并不是只针对我,平日里,这种人是最喜欢戏谑别人的,他们的嘴脸早被看清楚了。
[送纸条的工具人还说这么多话,拿来吧你!]
“我知道了。”我面无表情地夺过了他手上的纸条,跑回了座位上。
[让我来捋一捋:毫无疑问的是,首要计划就是阻止他杀了我。]
[虽然这句话听着有些颇为奇怪,但我现在确实不知道他杀我的根本原因在哪,所以阻止成功后或许能深挖他的苦情,假如不成功,也就是——无端杀人也就是遇到了那种纯粹以泄愤为目的的杀人犯,那么目前保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他不就是因为爱而不得就大开杀戒的吗?]
[蠢货啊!!思维被情感所困扰可是万万不得!大错特错的啊!!]
[他的这次袭击,明显是蓄谋已久的。]
[假如你是他,当你听完我的一大堆不知所云的话后,你应该说什么?肯定是先回绝对方说“那不是我啊”之类的吧。]
[而他却先询问“是弥渡同学吗?”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反应……]
[说明他可能以为来赴约的人不是我,而是替代我的其他人,那么这么问甚至很有可能是在确认我的身份。]
[甚至还把“弥渡”二字着重强调了,这就更不用说了吧。]
[就算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杀了我的,但如果循环的条件是死亡的话,他的杀人手法也太专业了吧,几乎可以说是一击毙命了。]
[受击后的一瞬间,我便眼前一黑,丧失了知觉,他这不找人或牲口开过刀我都不信。]
[敌方战斗力太强,所以我们不能等他准备动手,开始追逐之战了再来谈条件(毕竟他好像有点杀疯了的样子),而是要在他告白的时候就和他斗智斗勇,或许有反将一军的机会……]
[[那个?先停停……]]
震惊麻豆一百年!这时候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双重思想!不过有争论才有答案,这样的情节请多水几次吧!!
[可我现在手上好像……]
[没什么可以趁手的武器啊。]
[[我不是说这个!]]
[你说啥?]
[[不是,我们就不能……和谐相处吗?]]
[不对,你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就错了,要好好审题,懂吗?]
[[啊?]]
[不管怎么样,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就算是和平谈判,也要留个后手。对方没准使阴招呢?]
“继————————————”我朝同桌喊道
“干嘛啊。”
“你现在手上有没有啥可以防身的东西。”
“笔还有圆规之类的?”她从抽屉里掏出铅笔袋,准备朝今天的作业上大写特写。
“这能有啥杀伤力啊!”
“小破站上还有圆规手搓枪的视频嘞,这个怎么样?十步之外快,十步之内又快~又准~总之!多拆几个,你可以的!”她默默地在暗处竖起大拇指。
[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奇怪的视频啊我说!还有不要露出一副“你滴沧桑老父”很支持你的想法的怪异表情啊喂!!]
“靠谱吗?”
“至少可以起到视觉防身的效果。”
“当然,如果你想从体型和长度上取胜的话,也可以选用扫把,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嘛,冷兵器当然是越长越有优势啦。”
[…………]
[拿着扫把去地下室见人,好诡异的画面啊……]
[不过她说的好像……也对?]
“诶诶诶……你拿扫把干什么啊!”今天值日的人正准备将劳动工具塞进阳台的一隅。
“老师叫我去扫公共场地!”我又把手端在胸前,头像一只长虫般扭来扭去,看起来就是很有攻击性的样子呢!
“啊……好。那你……忙?”他们畏畏缩缩地从我身边挤出阳台,投来了迥异的目光。
一人,一扫把,踏上了拯救自我的旅途。
地下室……啊!地下室还是这么凉快啊,不得不说那个跳楼男真会挑地方。这里!黑灯瞎火,没有监控,但至少比在操场上做一只乳猪,被太阳炉烘烤旋转,跳跃可好太多了。
“好久不见啊~”我欣喜地向他打招呼道。
“啊?”他摸了摸头,呆愣地望着我。
“你先等等!让我摸索一下。”
我拿出小白脸汤某人递给我的纸条,进行了军火展示,他还是那一副吃惊的嘴脸,而我则是不屑地弯起嘴角。
“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杀人的计划?”
[这么直抒胸臆真的好吗我说?!]
“啊???”他袖口中的【东西】也被震惊到滑落下来了。
[果然是这个……]
我抄起扫把,用扫把杆把刀顶到离我手最近的位置,须臾之间,捷速地朝那把刀冲去,转过刀身,把刀的锋芒处朝下并和右手一起袒到了背后
[继某人的冷兵器之说,竟然在实践中得到了体现??]
“你先别着急动手啊,既然已经坦露了目的,那就让我们来谈一谈吧。”我僵硬地诡笑道。
“……”他缄默不语。
我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脸,而他则撇过头来躲避我的目光,又喟然而叹了一番,便闭上眼,沉默了一阵又一阵。
“你没有什么可以思索的余地,刀可在我的手里。”
“你……要我说什么……”他终于开口,吐出了这么点字(都不够我水字数的啊)。
“呵,犯人,说出你那背负无数鲜血的罪恶的名字吧!也就是所谓的【罪名】。但!我是不会为此而闻风丧胆的!如此光明正大,正义凛然,芒寒色正,明光铮亮的我!就要在青天白日之下揭开你真正的阴谋诡计!”我颇有阵仗地将唯一没有被束缚的左手连同扫把一起指向了他。
“我不知道……”他愕然地望着我。
“就算你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是很讲人权主义的!也就是世界上人人平等!兼善天下的道理我都懂,那你就说出你遇到的难处吧!!哈!哈哈哈!”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朝我喊道。
“你不知道啥?”我停止摆弄了那些花花腔调,唯有走廊的阴影中还流荡着些许的回声。
“就是……你说的罪恶的名字……【罪名】?”
“噗!”我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
“咳咳!说正事!你是真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的刚刚还捂着嘴,想要止住笑意的手被迫放下了。
“嗯。”他疯狂点头。
“你失忆了吗?”
“我……可没有必要告诉你。”他向后退了一步。
“那就是了喽?”我诡笑着向前了一步。
“是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失忆?肯定是那个纸条写完前吧?还有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根本和你不相识吧?”
“停……有些问题,在你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就给予你答复了。”他又后退了一步。
“啊???”他一开始的惊错的表情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而趁这时候,他一个箭步冲向了我,逼得我只得背过身来逃跑,抛下了一个扫把减重。就算我拼尽全力的奔跑,速度上也是比不上他的……第一次,他杀我的时候,还等我跑到门前才动手,真是恶趣味的人……所以现在这样又能拖延多少时间呢?
还不如放慢脚步,让他自以为“掌握”我的生死大权。
[可这样的话……他追上不会直接杀了你吗?]
[我们来赌一赌吧……一开始,他听到我揭穿他的计划的时候,表情是很愕然的,这当然是正常人的反应。]
[但是!当我使用出【妙语连珠炮】的问询技能时,他却说:“有些问题,在你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就给予你答复了。”这就奇了怪了,这些问题,在这次循环中明明是第一次出现的吧,所以他的第一次,绝不指的是这次循环中问答环节!]
[正是如此!所以我猜测,他有没有可能也参与了这次的循环,而且是同我一起。]
“我劝你不要把后背如此放心的交给别人。”
他将我的手腕反扣后紧紧扼住,又夺过我手里的刀,架在颈动脉附近。
“你现在肯定还没准备杀我。”我挑衅道。
“随便你。”他近乎把我的手腕攥到颤抖的程度。
“而且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我和你一样,都是会经历循环的人,与其把我当成敌人,不如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患难与共,走出循环才更为妥当吧?”我努力地憋住呼吸。
“好啊。”他带着笑意说道。
“诶!我就说嘛,你不是那么不好商量的人!既然都已经谈拢了,把刀先放下如……”
可他却将刀戤地更近了些。
“那就请弥渡同学再死一次吧,怎么样?”
[不……]
连思绪都被时空断裂,我的反抗早已经成了在未来的空话,几秒钟,不过就在这瞬息之内,没有疼痛,没有呼吸,没有水声,也没有一些应有的代价,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熟悉的消毒水味便又飘荡在眼前。
[什么啊!!!混蛋跳楼男!!!!!]
[要是我见到你你就死定了!]
等我再次掀开地下室的门,他却早已在暗处等候,刻意的摆弄着身姿来迎接我的到来。
“呦,好久不见啊~”他模仿着我的腔调嘲讽道。
“谁跟你闹啊!混蛋跳楼男!!!”我拿着扫把朝他挥去。
“是你说的再死一次也无济于事啊?我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吗?”他一脸委屈的接受了挨打。
“说得倒好听,要不你也再死一次看看?”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恐怕你想杀我都够不到呢。”他撅起嘴来。
[有病。]
“够了!不要再扯闲话了!”我拿扫把重锤了地面。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啊……这个嘛。”
“当然是因为……你是将死之人啊”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看你是真该死。”我握紧了扫把杆子。
“居然没有上当?真是无聊。”
[…………]
“行行行,我这就从实招来。”
“其实杀你这件事……好像还真没有个准绳。我先问你个问题。第一次循环之前,你有没有接到任务或者指令之类的东西?”他开始慎重其事地说起来。
“没有……吧。”我开始思索。
“那可真是怪……也不能说是指令吧,我好像……对你有一股强烈的恨意?而后,【他】就出现了,被层层黑雾给掩埋的那个人,利用我的恨意,决计了【他】的计划,而我,如你所见,就是计划的践行者。”
[原来不去操场上旋转,跳跃,以及不做一只烤乳猪的绝妙计划不是你想的啊,亏我前面还这么夸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跳楼男!!]
“可其实,我从未与你相识,只是你的名字对我而言,好像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罢了。”他坦白道。
[彼此彼此……诶?你问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你难道不知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是很没有礼貌的吗?!]
“【他】的计划就是……杀我?那纸条里面的内容也是【他】规划的?”我歪了歪脑袋。
“是,【他】说写跳楼一定能把你招到这里来 。”
“【他】难道是强迫你杀人的?”
“不是啊,【他】吩咐完计划就离开了,因为我也穷极无聊,所以就完成了这个指令。”他摆了摆手。
“你真是……”
[乐子人。]
“?”他又摆出一副不惑地表情。
“没事,说你厉害呢,【他】是在哪里见到你的?”
“我的意识里面,就在刚醒来的时候。”
“恐怕不是你幻想的吧。” 我端起手来,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都可以循环,怎么【他】就是幻想的了!没准【他】有可能是幕后boss呢!!”他有点激动地说。
[一层黑雾掩埋的神秘人,不知相貌,不知身份,还会入侵精神世界,一听都是游戏里的人物啊。]
[但【他】竟然没有要求跳楼男完成这个指令这件事,也颇为奇怪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吩咐你完计划就离开了?”我试图在说话的时候转扫把。
“他既然做了这种计划,就必然肯定暗杀会成功吧?”扫把在我说话的间隙沉重地掉了下去。
“现在不就是不成功的结局?”他望向我。
[难道不成功就能逃出循环吗?【他】根本没必要单纯为了看个乐子来设这么大一个局吧。]
【他:呵……】
“你怎么呆站在那里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啊?我?有吗?”
[可能是想得太入神了吧……]
却是一阵音乐响起,我们都朝门外看去。
“放学再见。”
那或许是哀乐,又或许是希望之光:为了明天,为了我们,黑夜还有明灯,生命还有热忱 还有那荣耀之光……
至少歌词里是这么歌颂着。
[谁知道呢。]
我们掀开门,门随离开的脚步沉重落下的声音,也掩盖不了我们发自内心的呐喊:一定要和【他】斗争到底!!
而我们就这么坚定地向门外走去,因为那扇门外的世界,是这个地下室唯二的光源,曾经是有人这么说的吧?“从黎明到黄昏,阳光充足,胜过一切过去的诗。”至少地下室是见不到太阳的,于是我们敞开门,半遮住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世界的生灵,视线冥蒙,需要什么东西照亮似的,所以探头探脑地望向门外,踏上台阶——正如第一次循环那样,或许以后有更多次循环,如果在这里作为胜利的王座的便梯呢?
啊!突然让人充满了希望呢……那么这次可能就是胜利的预演呢?
随着台阶一层层堆砌升高,逐渐喷薄出更多的光,头顶上沿冲出了更多线状的太阳的子民。
而当我终于站定,望向远方,犹如一只引颈待戮的长颈天鹅,阳光炙热的简直要夺了我们的性命……音乐却仍毫无情调的演奏着,直到迎来了它的尾声——我那朝向太阳的目光,也被一片纯天然的黑色幕布给截然而止了。
“我真是讨厌透了游泳和眼皮!!”那时我不畏众人的眼光,大声喊了出来,随即便引来了一大片痉笑。
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曾经对未来怀有无比大的希望的人,是怎样从如花瓣般甜腻的梦中醒来的,又是以怎样僝僽的心情呐喊出这么一句不合场合的话以供大家狂欢的。
[那么请原谅我感慨一句……]
[原来……]
[我们的故事]
[一无所有。]——来自二十世纪的人物们曾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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