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0年代啊,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题记
关于伤痕文学,关于那个兵荒马乱年代里的中长篇故事,我在大学才开始完整接触。大二,也是20岁那年,《平凡的世界》与《穆斯林的葬礼》两本书将我从低迷、茫然、无措以及自我否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后来在莫言诺贝尔文学奖的风靡下,读了《蛙》,唏嘘于历史和人性阴暗肮脏的一面。读研时,某次杨兴培老师在课堂上推荐《晚霞消失的时候》,书中更多的是浓重的思辨色彩和对人生价值的探索。无论少安与润叶,少平和晓霞,还是新月与楚老师,抑或淮平和南珊,他们的爱情,在时代的影响与烙印下,都带有悲剧性。悲剧,将人喜爱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悲壮,所以深刻。少年不识愁滋味时,为赋新词强说愁,难免有些矫揉造作抑或无病呻吟之语。而今试图思考更独立与深刻的东西,游走在晦涩艰难的法律术语和人世百态的案例分析之中,总忍不住带着所谓理性中立的眼镜剖析出一个个客观的事实来。有时看着自己的文字,像小女孩偷穿妈妈的裙子般可笑。前夜在与某童鞋的机缘下,决定读《1980年代的爱情》。爱情,人类永恒的话题,关于爱情的讨论和定义,关于爱情的欢笑与泪水,从来不会消逝。沉浸于野夫的笔触里,时而飘浮在天空,时而脚踩着大地,时而扼腕,时而叹息。读罢,问对面看手机的小姨,小姨你是哪一年的?小姨答79年啊,我怅然,啊,那么80年代你也才十来岁,不能告诉我那个年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我想,还是自己敲些东西吧。
每个女性在爱情里都是母亲。
这是我在阅读时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大学毕业的下放乡镇锻炼的雨波,因着雯丽的呵护与照顾,为他做饭准备洗澡水,告诫他世事险恶,半年寂寞清贫的时光增添了几许纯情与悸动,也因着雯丽的鼓励和坚持,才决心走出大山。已届而立之年的从监狱重获自由的雨波,又是雯丽的柔情和爱意,甚至是奉献与牺牲,透支了她的一生,让他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像婴儿从温润的子宫中脱离出来,重拾自信,重振旗鼓,坚毅地奔赴前方。心理学上分析人有多项本能,其中,母性是力量最强大的本能。爱情刚开始或许是相互吸引,共同付出,随着时间的沉淀,我相信,每个女性都会把他当孩子去爱护,细腻又不失娇嗔。就像《老炮儿》里面,许晴抚摸着老谋子低垂的头,“嗯,要听话”。
初恋的力量在哪里?
我们常常说,初恋最让人难忘,甚至铭刻一辈子。雨波在对雯丽最后的表白中说的是,我还会像一个高中生那样爱你。高中生,多么简单与懵懂的字眼,悸动,纯情,心如鹿撞,发乎情止乎礼,那无邪无辜无欲无悔的青春。但,是1980年代的高中生,当下的高中生,我不能妄加定义,或许我自己也在被定义中。再说初恋,在什么都不太懂的年纪,我们定是拼尽全力去燃烧,甚至幻画出理想的模样,有时候以为感动天感动地,其实只感动了自己。这段历程的影响有多大,TA在你心中的烙印有多深,多年之后,当你无意中诧异自己保留着某个恋爱习惯,或者听到某一首歌看到某一句话暗自伤神时,便会察觉。在雨波同时与小雅通信,又和雯丽相守时,我斥责他的不(zha)忠(nan)。读到后面,才发觉,他从未放下雯丽,心里的一方柔软只有雯丽。小雅算什么?只不过填补时空距离的虚物罢了,我又何苦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他。只是,撇开小说,现实的爱情生活里,学会放下,能够放下,再去找寻下一个对的人。初恋的力量,或许源于我们对当年那个勇敢的自己的赞赏。
原来爱情是成全。
我爱你,不是让你看到我有多好,是希望你好。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爱情,都是为了“抓住”。抓住便是抵达,是爱情的喜宴;仿佛完成神赐的宿命,可以收获今生的美丽。雨波和雯丽的爱情却是一个近乎残酷的安排,乃因这样的爱不为抵达,却处处都是为了成全。这样的成全如落红春泥,一枝一叶都是人间的怜悯。雯丽是伟大的,如此深爱着雨波,却又那般隐忍。当她躲在树边,含着眼泪送别雨波的汽车,当她站在窗前,挥着双手再见雨波的飞机,心中有多少祝福与期望,便有多少不舍、牵挂和痛苦。雯丽又是悲惨的,爱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留下的是天人永隔的懊恼和遗憾。当她躺在床上弥留之际,割舍不下的,除了她那可怜的孤女,怕是还有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我无从探知,和雨波人生经历如此相似的作者野夫,他的生命里是否有雯丽这样一个女子,倘若有,我只能更加惋惜,相爱珍视的两个人,错过彼此,各自流浪。纵使事业有成风光无限,一路走来珍惜的回忆,没有你,于我,有何用?
怀旧,是因为当下的不和谐。野夫说,每一个年代的爱情,都有各自的历史痕迹。50年代的单纯,60年代的压抑,70年代的扭曲,80年代的觉醒和挣扎……再看看90年代的颓废和新世纪以来的严重物化,大抵可以印证不同年代的世道人心。
我无力辩解些什么,熙熙攘攘,可还有能倾听你诉说的人,只期许悲观前行中会多一些快乐与幸运,2010年代正值韶华的我们,能编织出怎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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