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

离婚了

“妈妈要来了。”小云溪拉扯着她曾祖母的衣角，意思是想上楼去玩，曾祖母却不肯去，也不让她去。她满脸焦愁，一直拉拉扯扯。我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开玩笑的说。

“她讲她要来了？”她的曾祖母惊讶问我。

“不是快要过年了吗？”说起过年还是早着呢，秋天才刚到，稻谷才开花，有的玉米熟了，但一年一半的时光总过去了。秋一过，冬就来，不是到过年了吗？

“晓得过年要不啊？”老人家把曾孙女拉到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怏怏不乐地说。

“怎么会不来呢？去年过年他们都回来了嘛。”望着她那枯黄又湿漉漉的头发，突然感觉没妈妈打理的孩子真像一棵小草。她眼神呆滞地望着我，好像我的脸上挂着好玩的玩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很少看到她笑过，整天阴沉着脸，像人家欠她糖果似的。除了去年过年的那段时间，爸爸轻轻把她往空中拋，然后接住，妈妈在旁边逗笑着，那时候她才像别的孩子一样开怀的笑。平时，就是板着脸，眼神黯淡。是啊，她的奶奶脾气不好，加上她的爷爷死了心情更不好，她不挨打就是遭吼。有时候她的妈妈的祖宗十八代都一连并骂，有时候她的奶奶一边叫她‘老祖太’一边用脚踢，好多人都感觉她可怜就没人敢保护她。

“离婚了的嘛。”她曾祖母冷冰冰地说。她才两岁多的孩子不懂大人的谈话，依旧拉扯她曾祖母的衣角。曾祖母把她抱着怀里，她立刻下来又拉她的曾祖母的手。我不懂老人家干嘛不让孩子上楼去，我都招呼几次，让孩子上楼玩着。老人家就是固执，不过小家伙更固执，一直拉扯她。

“啊？我说是她的妈妈，小云溪的妈妈勒！”怕她听不清楚，我解释道。七十多岁了，怕耳朵不好误听了。前几天，有两位八十多的老人聊天。两人聊了一整天，一位老人在谈她的小儿子，另一个老人却听成其他人的故事，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下去，聊到悲伤时，两人还泪如雨下，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讲她的妈妈咯。”她再申明一次，倒把我惊了一下。他们的感情一直好好的，从没有吵过架。我跟她的妈妈接触几次，也没有听她说嫌弃这深山老林偏僻，也没有听她抱怨家庭穷苦。怎么就说离了就离了？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吵架了？”

“吵架倒没有，他们背几万块钱的债勒。”老人倒是很淡然，感觉她的妈妈离开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的爸爸妈妈刚结婚不久，她的爷爷就得了癌症。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借好多外债，结果还是人财两空。这把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逼到了绝境，办丧事的费用也是借的。像那种家庭，娶到媳妇是万幸的事了。可媳妇刚进门不久，就发生一系列有关经济的事，这家就难保了。而且她的妈妈还是一位美人，她的爸爸相貌并不出众。寨子里的人都在背后开玩笑，这么美丽的姑娘，嫁到他家真是糟蹋了。我猜想，她的爸爸一定很宠爱她的妈妈。就算她的妈妈提出分手，他痛不欲生也竭力成全吧！

“哪家都有困难的时刻，挺挺就过去了。离了可怜孩子嘛！”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了嘛。”

“办离婚证了吗？还只是分手而已？”

“办几个月咯。”

“没见她回家来呀？”

“在县城里办的。”

“都没有下来看孩子一眼吗？”

“没来。”

“最近来电话没？”

“听她的奶奶说，今年一次都没打来。管她打来不。孩子还有她的奶奶和我呢。”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妈妈是一位狠心的母亲。我感觉亲生孩子的眼睛如夜空的星星般明亮，它总是在黑暗笼罩你心灵的时候给你以璀璨的光明。孩子甜柔的声音如天籁音律回荡在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是最可贵的幸福。孩子的脸如清晨的阳光般明媚，如花瓣上晨露纯真，是每个父母一生看不厌的画卷。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亲生骨肉还宝贵，让她义无反顾地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