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曾渴望一场美丽的邂逅。
它或许是浪漫的,或许是甜蜜的,或许是美丽的,或许带着点点哀伤,但无论如何,它都是美好的,就像在贫瘠的日常生活土壤里绽放出的娇艳的花蕾。
安东尼奥尼的《云上的生活》,讲述的就是四个有关邂逅的故事。
1
施梵奴和卡门在白雾蒙蒙中相遇了。
施梵奴向卡门打听哪里有旅馆,她为他指了一家。这家旅馆,正是女孩旅居之处。
之后,他们又在小镇上的咖啡馆相遇了。
一切都是那么恰当好处,好像上帝之手在冥冥中安排。
他和她说:最美妙的是我只是偶然路过。我本来是要去别的地方,我一度任由汽车行驶。
卡门则告诉他:我是被大雾困在这里的。
他想亲她,但女孩躲开了。
他们在小镇斑驳的长廊中散步,谈论着爱情,谈论着关于人生的看法。
他们接吻了。
当晚,他们回到所住的旅馆,在各自的房间里,思念成疾。
施梵奴辗转一夜,第二天却得知,卡门已经离开了小镇。
两人的缘分也就这样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吗?就像他们相见那天的雾。看似情意满满,实则捉摸不定。
他们就这样失散了。
但两年后年后,卡门和施梵奴又在一场音乐会上相遇了。施梵奴追上卡门,“遇上你真是奇迹。”“没有什么事情是偶然的。”
和我们想象中的邂逅一样,这个邂逅浪漫而温婉,还有小小的奇迹,丝丝缕缕的细腻情感,有着浸人心脾的忧伤与喜悦。
2
一位导演在一座海港中寻找灵感,在蜿蜒潮湿的深巷中,他遇上了苏菲玛索饰演的女孩。
他追逐着她,就好像蝴蝶追逐着鲜花。
但这鲜花,是有毒的罂粟,美丽无暇,却也致命。
女孩告诉导演,她杀了自己的父亲,刺了他十二刀。她挑衅似地问导演:“你今晚要来找吗?”
导演义无反顾地跟了她去。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这个邂逅,就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热烈,激情,就像芬芳浓郁的酒,即使浅尝辄止,也能让人大醉酩酊,不能自拔。
3
咖啡馆里,女孩想和一个喝咖啡的男人分享自己刚刚看到的故事。
男人欣然应允。
女孩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在墨西哥,科学家雇佣当地人搬运东西到另一处。途中,工人们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不走了,科学家搞不清楚为什么。几个小时后,他们又开始走,工头们决定向科学家们解释原因。他说,我们走得太快了,把灵魂落下了,我们要停下来,等一等灵魂。
很温馨治愈的故事。
能讲出这样故事的女孩,想必也是一个温暖细腻的人。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这个邂逅,就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温暖美好,像午后的阳光,照亮我们孤寂的心房。
4
一个男孩同一个女孩偶遇了,女孩告诉她,自己要去教堂。
一路上,男孩与女孩攀谈,女孩没有拒绝,。
男孩在教堂等待的时候,疲倦地睡去,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女孩也已不知所踪。
他急忙去寻找,在一处水池边发现了捡拾花瓣的女孩。
他伴她一同回家,问她:如果我说我爱你,会怎样?
女孩回答:就像在充满光亮的房间里点上蜡烛。
但男孩依然跟着女孩上楼,在家门口,他们久久对视着,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流淌的爱意。
5
但那些邂逅的故事,果然像我们想象的那般美好吗?
并不。
第一个故事里,施梵奴跟随卡门回家。
他们赤裸相对。
施梵奴抚摸着爱人的洁白美好的胴体,就好像修长的双手在钢琴上舞蹈。
但最后关头,他却退缩了。他穿好衣服,离开了卡门。
故事就此结束,施梵奴一直深爱着这个他未曾拥有的女孩。
第二个故事中的导演和苏菲玛索饰演的女孩激情过后,就飘然离开了。
坐在波涛汹涌的海边,导演不由得想:十二刀和三刀有什么区别?他甚至觉得十二刀比三刀更加亲切、真实。最终,他离开了那个海港,继续去追寻自己心中的故事。
第三个故事里的男人周旋于妻子和女孩之间,用一个个谎言欺骗着两人,最终,妻子不堪忍受,离他而去,而女孩也觉察到男人的欺瞒,两个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甚至只能以性事去结束这场争吵。
第四个故事里,站在女孩家门口的男孩问她: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女孩则回答他:明天我就要去修道院出家了。
每一场邂逅,都有一个悲伤的结局。
6
我们每个人,都渴望着一场美丽的邂逅,并把这样的邂逅,看作是平凡生活的救赎。
就像诗经里《野有蔓草》所描写的那样: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在水草丰茂的河畔,和明眸善睐的姑娘相遇,两人一见倾心,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安东尼奥尼却用一个个平实的故事告诉我们,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那不过是见色起意。所有的邂逅,不过是梦幻的泡沫。一旦激情褪去,剩下的,不过是满目的荒凉,要么只能像第三个故事里的男人和女孩,在争吵里原形毕露,原来的浪漫和美丽,最终都成了狰狞和不堪;或者如第四个故事里的男孩,到头来,发现自己迷恋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或许最聪明的,当属第一个故事里的施梵奴,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一直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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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如何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