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窗把走廊照得头晕。
下午,两点十分,阿军,在手术门外面蹲着身子,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医院是禁烟的地方,他喉咙憋得难受,只能干咽吐沫。
他小妹劝他说“哥,出去抽两根烟吧,你别像琴弦似的崩得紧紧的,我们不都在这陪你么?嫂子,没事的。”
病在谁身上,谁最疼,谁最懂。阿军宁愿得病的是他,不是依聪。
可他和依聪是两口子,一半加一半的一个整体。一个人疼痛受着折磨,另一个人睁着眼瞅着,只能握她的手说些轻如羽毛的安慰话。
阿军在依聪跟前装着坚强,他知道,他是依聪的靠山,是家里的撑天大树。他的眼泪太值钱,出几个亿他也不能流。
依聪,乳腺癌中晚期,唯一的办法——切,左侧乳房全部切除。
医学在先进,也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得病,咱就治,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寸步难行。
阿军和依聪那点积蓄才在去年交了八十平楼房的首付。姑娘小艺还有一年上高中,他们计划好的付完首付,把农村的地租出去,两个老人在家看房子种院子。小两口去县城打工陪读。
一切愿望随风飘散,像灰尘一样轻旋而落下。
那天,依聪和邻居五婶去洗澡,冷不丁摸到自己左边乳房里有块硬疙瘩,就大米粒那么大,长条型的,按着也不疼。
回到家,依聪和阿军说起这事,阿军还逗她,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又棒奶了呢?
可阿军妈却有点担心说,去医院看看吧,她听一些老太太常说,软的不怕,硬的不长。当回事,别以为岁数小不长病。
就这样,意外像六月的雪花一样,落到依聪的身上。
长痛不如短痛,夜长梦多。医生给的见意,回家筹钱,马上手术吧!手术后坚持化疗,把转移的机率降到最小最小。
“灯灭了。”阿军妹——月香有点兴奋似的提高了嗓门。
“嫂子,嫂子推出来了。”
阿军和月香伸手去接手术移动床。
“谁是爱人,留一下,别的人先把患者推回病房吧!”一个拿着病历本的户士站在手术门口说。
阿军跟着护士在手术门外等主治医师,月香和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推着依聪的床走向电梯。
依聪的意志恢复了,眼晴睁开了,可嘴巴像涂了一层胶水一样。她用目光试意阿军,阿军会意说“一切都挺顺利的,这回,真的没事了……
手术刀口,静养,十天半个月依聪可以自由行走,吃饭,只是左胳膊抬不起来。
接着就熬化疗。乳腺癌是现今癌症治愈率较高,转移率较低,恢复率较高的三高癌首之病。
化疗分电疗,药物疗两种。
阿军选择了药物疗,医生说,忍受最难忍受的才能得到想得到的效果。
看着,白色液体,红色液体,黄色液体,一瓶接一瓶,一袋连一袋,从早上滴到晚上进入依聪的血管。阿军无能为力的站在床边。
依聪化疗身体反应强烈,吃一口,吐一口,连水都不能碰了。全身瘫软无力,眼神无彩,可她却泪中带笑地说,这辈子就这份经历别人比不过她,她是全家第一的位置了。
大疗要三七二十一天,打七天针停半月,周而循环。
医生说,后期会掉头发的,谁化疗都得掉到一根不剩。
依聪黝黑飘逸的发质,没去理发店做过一次保养,生来的柔顺靓丽。
“先剪了吧,别等一根一根掉的时候,你心里会更难受。”阿军妈对依聪说。
一剪刀下去,阿军拿刀的手都有点抖。他和依聪结婚那天,他在心里发过誓,用会一辈子的努力保护,宠爱他永远也是唯一的新娘。可是,他没做到,他正亲手剪掉她的头发,还要一根不留的给她剃成光头。
“剃成光头,我连洗发精都省了,洗脸的时候一带而过把脑袋都能洗干净了。”依聪的自嘲话,让阿军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流。
看着依聪双手在自己脑皮上下摸着,阿军说,“月香已经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个头套,也是长长到半截腰的,过几天就邮回来了。”
“没事,最难熬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等个半年,怎么也长成蘑菇头型的样子了。”
……
一天一次化疗药片,要坚持吃够五年的时间才可以停。
可是,这药片副作用大,依聪还是中青年,还有例假,不可避免的副作用的副作用发生了——子宫肌瘤。
年前,依聪被迫无奈之下,又切除了子宫卵巢。
依聪现在在县城陪着女儿小艺读高中,阿军在一家物流公司开大车跑长途。
以后的事情,留着老天爷慢慢按排吧。该谁的福,该谁的祸,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心态来面对和接受吧。
不在惧怕未来的风雨,用微笑期待每一个早晨的到来。眼泪太咸,伤心太累,我们活着,就要担起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的责任。
用爱回应命运里的逆境;用爱灿烂岁月中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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