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初见,微弱的阳光带着刺眼的暖色调,冰凉而径直插入初冬的房间。一个人的孤独,总是在温暖地反衬下,意外的无孔不入。每个这样的早晨,我小坐于镜前,开始一个人一天的拔干处理。希望在新的一天里,我这三十岁经历时间沧桑冷冻的面目,可以暴露在冰冷空气中做一些小小的修饰吧。腮红刷经过的地方弥漫着些血色,可能这突出的颧骨只能显示我严肃与易怒的样子;长长的眼线无限远离这原本的内眼角,也许这样的画法早已退出了时代舞台;嘴唇最后在卑劣的香味中,染上了丝绒质感的成熟红色,但这颜色只能给我高傲的鼻尖多一份小丑冰冷的泪水。
盯着镜中的我依然吹毛求疵,高傲严肃,努力的露出一抹曾经迷人的微笑,可镜中的自己,只是一个想要赶上潮流而努力迎合自己欲望露出的僵硬笑容。这样的笑容是这冬天最撕扯的挣扎,只有温暖的泪水,能带着冰冷的雪橇,迎来新一年的惊喜。
就像这张十几年前自己依然在桌旁的老照片,无时无刻不停的提醒,时间带走的一切,不只是一幅曾经年轻的皮囊,还有十几年间照片中这些熟悉的朋友与家人的分东离西,曾经发生的画面依依萦绕在周围,可是故事中的其他人却不见了。我在每一个熟悉的早晨,努力的使自己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小事,但自己可怕的变异却深深在时间的静默中,改变这故事的结尾。本该在心中计划里顺利的一切,却在照片的人影一个个消失中变成了看似海蓝色晶莹而冰冷的泪珠,泪水好像带走了早晨的寒意,却引来了,温暖泪水集体的罢工。
我趴在镜前,肆意地哭了起来,像孩子的哭泣,带着最初的傻气,更带着几十年以来的怨气。几十年前,我为了一个名叫梦想的东西,努力读书,最后舍弃了父母温暖的港湾,只为把梦想变成了一生的事业。因为我在寻求梦想的过程中得到了朋友的支持,与一份天长地久的心灵归宿。
可是没多久一切都变了,快乐就像四季的变化,转瞬即逝,只是因为生活的重心从事业变成了不顾一切的以有限的事物来衡量无限的情感。我开始变得斤斤计较,而在我心中这有限的事物,就是这可怕的金钱,我不仅用金钱衡量标准,使一个个曾经最好的伙伴离我而去,我还可笑地为自己的错误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天才是孤独的,因为他们的思想别人无法理解;比如朋友是酒后的烈焰,说人坏话的自由会谈,懒散与虚荣心的交换。那时脑中还多了一份可怕的情绪——骄傲,骄傲是鬼火,是烈焰,不仅使别人远离我,更使我变成利益熏心的侩子手,梦想或是说曾经那些梦想中的人物,也一起消逝在了这侩子手的刀下。
没有人物参与的梦想,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一次次挖去了只是心灵的温度。
回到现在,当空虚继续弥漫,挖去温暖的心变成了暴躁的反光板。我又变成了失败者,其实每天坐在镜前的自己,早就习惯了孤独的背影,可一看到那张桌前来不及换的照片,更应说舍不得换取的照片,与镜中日渐衰老的皮囊。我总是打开柜子看着这几十年,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各色名牌奢侈品,可这些东西已使我再次难以在其中得到快乐。
而欲望作为一切的元凶,已占满我的虚荣心,可今天似乎特别冷,而那沸腾的欲望,也不知为何,与孤独的内心起了可怕的化学反应,化学反应释放的能量,竟温暖了这个冬季,可能这就是一个小丑的泪水,真正无可奈何的挣扎与对立间的无动于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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