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庄子和惠子散步到河边,见鱼儿在水中穿梭,庄子不禁赞到:看鱼儿自在从容地游弋,它们可真快乐!
惠子跟他抬杠惯了,随口就反问: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就快乐呢?
庄子乐了,借力打力:那么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道鱼儿快乐呢?
惠子不愧抬杠大师:正因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鱼快乐,所以你不是鱼,也不应该知道鱼快不快乐!所以嘛,我的话没问题,满分。
如果这么就被堵上了,庄子便不称为庄子了,当然,也就没有《秋水》这经典传承下来。
庄子反击:那么请让我们回到刚才你问我的话,你问我你怎么知道鱼正快乐着,你其实是在知道我已经了解鱼快乐的情况下来问我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刚才在岸边知道鱼是快乐的!
这是场著名的辩论。
惠子的道理很科学,人当然无法知道鱼在想什么;庄子的道理很浪漫,我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哪个对呢?都对!
理性告诉我们,你连别人的心思都猜不透,还去琢磨鱼在想什么,这纯粹是胡扯。
现实告诉我们,既然他人的心思在自己确切感知的边际之外,便有一种不确定性,既然别人也不确定,那又何妨由我来确定!
于是乎,我们也能看到这样的人,只要老子愿意,天下都是随“我”的意志而转!只是普通人往往选择从众,在公众时刻表达个人态度较少而已。
既然大家都看不到他人的心思,那么他人的言行,或者说他人已有公论的言行,就可以作为参考判断的依据:
阿Q转念一想,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哪怕被嘲笑,被砍头又如何。
寒山子也在唱:“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 ”
同样都是受欺负,当我们透过相似的形式,去了解他们不同内在的境界,才能发现,他们一个是窝囊的活宝,另一个是高大上的圣贤。当然,这也是受公论的影响做出的判断,至于用到自己身上,也许明知再不堪,阿Q的想法还是相对寒山子的做法来得更实际和顺当。
既然大家看不到边际之外的世界,那么权威就可以代言:
乾隆爷看人们祭拜岳飞,心里越琢磨越不对劲,这岳王可是抗金英雄,抗金不就是抗我祖宗吗?他沉吟再三,装模作样地给大臣们演了出关羽显圣,臣工们心领神会,结果关老爷的香火很快旺过了岳王爷。俗世间,神灵都可以装扮,何况其余。不管是权威还是民间的装神弄鬼,又何尝不是获取了影响他人的话语权。
既然事物有其复杂性和多样性,那么再高大的人物都会有另一种观感:
基督教不鸟佛教,对他的教主颇不以为然;而西方的上帝,在佛法看来,也不是究竟。
曾经西方人眼中的黄金文明国度China,在技术力量的鞭打下,所有的皇朝几乎都沦为了原始野蛮。
对仲尼的称呼,可以加无上的敬称,也可以随意地把他唤作老二,表现的尊敬或者不屑,也是两种极端。
诚如惠子所言,谁又能真正做到了解他人呢?
庄子给出的答案是: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
人们的行为在道面前本没有对错贵贱,天地不仁,仁是人创的,人自己往往也都认为自己正确,因此认识他们的重要处,还在于最后的以俗观之。
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本身,需要外界的评价才可以定性冠名,至于名实是否相符,可以说并没有那么严丝合缝精确的东西,千人千面,你眼中看出来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内心世界,就是什么样的人。世界如此大,人心如此广,欲以观世界人心,往往便都是盲人摸象;欲以进入真实,也许唯一的途径就是自己进入平等无二的世界。
理性可以来推测,权威可以来引导,真假也可以相混淆。孔子强调正名,既是无奈之高举,也是对症之良药,他何尝不是期待通过引导这个“以俗观之”,来引导众人之实际行为向良善之路走去。
真正坚持自己内心指引去完成人生、实现人格的,毕竟是少数,时人不识凌云干,直待凌云始道高,在此之前,他们往往需要付出比别人艰辛百倍的努力,在人们的不解、嘲笑、阻碍中,怀揣着九死一生的顽固,向梦想挺进。
但无论成功与否,他们内心,都有不为人道的波澜,如同一部部史诗,唯有懂的人能懂,至于世俗是否如此评价,是王是寇,已然视如无物。利门名路两无凭,百岁风前短焰灯。只恐为僧心不了,为僧得了尽输僧。
了心不可得,俗观也不错。因此,庄子说鱼快乐,没有错。我想快乐,我正快乐,所以,我看鱼也快乐。你不懂我的快乐,是因为我还没有这个能量来影响你,当我的一言一行拥有足够的能量,你就会感知我的快乐,认同我的快乐,与我的世界共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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