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女儿恋爱

第一次听说女儿恋爱

1.

高中三年，昼夜苦读，相当于八年抗战。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最紧要的关头少些磨难？

女儿读高中，我把她送到任教于外地一所重点高中的姑妈身边，虽然有些不舍，但有姑妈这个亲人关照还是挺放心的。

入学之后，常收到姑妈喜讯，女儿挺争气的，无论哪方面表现都不错。高一高二，平静而美好。在女儿层楼长进的成绩面前，很多次畅想着高考的出类拔萃，女儿的大好前程。

也许一味关注分数和成绩，从而忽略了女儿青春的情感。总以为那些读书时成绩差才会恋爱，那是别人家孩子才会有的事，所以周围人谈起时往往不屑，觉得不可能，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清楚， 但真的吗？

2.

高二的暑期很短，女儿回家几天就返校了。还有大半年，我亲爱的女儿参加高考就轻松了。可有些时候有些事偏偏意料之外旁生枝节—

仲春的一个周末，女儿姑妈照例打来电话，这回她说话不像以前爽朗，那拐弯抹角话里有话，其实再怎么藏掖都能感受到。

“姐，是不是纯子不听话啊？”我有些急了，直接甩出一句，声音比平时高出好几度。

她没有正面回复：“孩子大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再说了，高中生活单调得很，现在很多高中生 都谈恋爱了。”

谈恋爱？我的天，这么关键的时刻，一考定人生的时刻，居然还有时间谈恋爱？ 我的纯子肯定不会。 脑海中回放着女儿在家的一幕幕，似乎找不到恋爱的蛛丝马迹，一切挺正常的。

“她班主任老师今天特意来找我，说纯儿与同年级不同班的男孩在谈恋爱。我带那男孩班的英语 课，还是英语课代表。……”

“确认吗？”我打岔道，心瞬间莫名的倒腾，怎么办？

3.

一连几天恍恍惚惚，纠缠在女儿的恋爱里，虽然翻了很多篇校园恋爱指南，但依然无措。 第一次听说女儿恋爱，简直抓狂！

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老公，我们居然达成一致：我辞工去到孩子姑妈那儿，亲自看住女儿，以 防偏离正轨，十年寒窗怎可以因懵懂的爱毁之？

事不宜迟，两天后，我就来到女儿念书的学校，同女儿一起住在她姑妈家。

4.

见到女儿的那一刻， 我欲言又止，忍住，得忍住，不可以质问女儿。我接下一日三餐的厨房活，买菜，做菜，烧水， 煮饭。

于是日日见着女儿背着大摞书进进出出，她状态不错，虽然少了小时候的嘻哈，但青春洋溢的样 子给予人朝气活力。她很乖，出门都跟我打招呼。恋爱？不像！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里老有个结打不开。终于想到一个点子：晚自习去捕捕，看看女儿到底啥情 况，之后才好想法子，之后才能心安。

女儿九点半下自习，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在女儿教室附近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教室里灯火通 明，从窗玻璃可以很清晰看到里面的情形：一摞摞堆得老高的书挡住了孩子，那黑发浓密的头 ，伏在课桌上的身子，和不停写写画画的手。巡视好几个回合，才看到正中间做题的女儿，那件新买的粉色体恤，背后印着的两颗红心特别醒目。她始终没抬头，趴在桌上做题。 孩子们太不容易了，题海战何时停止？

5.

电铃响起，从各个角落传来一阵阵骚乱。我找了块不被人注意的廊柱边靠着，眼睛紧盯着女儿教 室门口，前门后门不停地搜索。看到女儿从后门挤出来，我没有迎上去，用目光锁定女儿下楼的 楼梯口，悄悄跟在身后，像临进考场时一阵阵揪心。各种想法交织而过，充斥着学生恋爱的负能，脑子些许的黑屏，不住提醒着自己：在女儿面前不可以冲动。

走到一楼，楼梯口左侧串出个瘦高的人影，路灯下 看得不分明，女儿竟然和他走在一起。一刹那我的心扑通跳得厉害：“真的，女儿恋爱了，我该不 该上去阻拦，去揭穿啊？” 通往回家的路似乎很漫长，我怔怔看着前面并排的两个人影，胡乱的想着，对于他和她，此时此 刻，绝好的捕获机会。然而，我既不敢近前，又生怕有意外发生。他和她感情到了什么地步？如 果已经陷得太深，该怎么办？

就要到家了，女儿和那男孩在宿舍楼前停下几秒便分开了。男孩转身走向不远处另一栋楼，女 儿呢？我回过神，背后两颗红心连同她青春的背影闪进楼梯口，咚咚上楼很重的脚步似乎要蹬踏整座楼，我加快脚步喊：

“纯子，等等妈妈！”

6

很多年前的事了，第一次听说女儿恋爱时的担忧，惆怅而又生怕打扰，还一直记忆犹新。

有句很流行的话：不谈恋爱，何以谈青春。青春之所以美好，大概也因彼此爱恋的纯情吧。

庆幸，当年的晚自习静静跟在女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