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什么?道是“首”坐“船上”,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坐船航向远方,走进人们的心里,这就成为道。
道往往和理共同组成事物的规律——道理。农民看天久了,就知道什么样的云彩下什么雨,什么时候干旱什么时候潮湿。在农人眼中,道就是实用,看云识天气为的是耕耘阡陌,收获金秋。
好多年前,大姑得了黄疸肝炎而且到了腹水的地步。那时的医疗条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一个县城医院收治了大姑,主治大夫科班出身,听说看病很厉害。到医院后消炎点滴,口服注射……法子用尽,看看大姑的病好不了了,医生下了逐客令。
医生拉过大姑夫——她最多能撑两个月,早点准备吧。大姑夫是个小男人,个儿小心也小,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劲儿哭。倒是大姑想得开:反正医生也不治了。她告诉亲人想吃西瓜,本来医生不让吃,但是看见她这样就没有说什么。
生命即将流逝的时候没有人淡定,大姑这么豪爽的人也流泪了。哭过之后,拿起西瓜就啃。那情形就像猪八戒啃西瓜,一会儿就把多半个大西瓜啃完了。看她吃西瓜的样子,仿佛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西瓜了,亲人们强忍住泪水转过头去。也是,只有俩月活头的人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吃西瓜了。何况那时候没有反季节水果,西瓜马上过季,大姑再也等不来下一个西瓜季。
第二天姑父套着驴车拉大姑回家,大姑还吵着要吃其它水果。大家拗不过,西瓜小瓜苹果梨买了一大堆带着回家。不知道是和水果赌气还是真的口馋,大姑的水果很快吃完了。大姑夫只好套起驴车再进城购买。
看着大姑病得连床也下不来,亲戚朋友相继来探视,都想见她最后一面。亲戚中有人就说咱跟前就有一个土大夫老孟看病太厉害了。
老孟中等个头,结实敦厚,说话中气十足,和敲钟差不多。要是离得近了还有点震耳。看他两个指头放在大姑浮肿的手腕上,大家就像等待法官宣判一样紧张得冒汗。就怕他也说准备后事吧。
“我治治看”,老孟头也没抬,就询问起了大姑的饮食起居活动如厕情况。听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水果时,老孟笑笑——这瓜果一吃,就把医院打进去的西药带出去了,要不然还真不好治。
接下来,老孟一连十几天吃住在大姑家。他说大姑的病要治好首先要把体内西药造成的毒给拔出来。为此,他找来一个家里腌菜用的小罐子,洗尽作为火罐。
拔火罐的第一步是针挑,只听见针尖在大姑的肚子上挑得嘭嘭响。可让人纳闷的是,就那么狠劲儿挑却没有出几滴血。针挑之后,老孟点燃一团棉花,向火罐里一扔,双手举起罐子,啵地一声响就扣在大姑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面,然后他弹弹罐子,嘴里自言自语——拔紧了。
拔罐之后,老孟让大姑继续吃水果,因为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可以消除肚子里的毒素。然后每天喝他那苦得让人掉泪的中草药。
老孟这么简单的治疗,大家都想——会不会顶用啊?可谁也没有说出来,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孟一天只拔三个火罐,剩下的时间就是喝喝茶,到东家串串,西家溜溜,大家一看老孟来了都拿出好茶招待。老孟也不客气,因为他平时看病不仅收费极低,人家实在没钱拖个十天半月的也不过问。医者父母心,这点老孟知道,也做得很好。
大家就这样熬着时间,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大家都在给大姑计算着生命的减法,每去一天大家都给她减一天。看看一个月过去了,大家想:按医生说的,只剩一个月了。
老孟依然不急不躁,大家想这大夫不会是蹭吃蹭喝吧?有一天早上,大姑依然醒得很早,对此,大家早已习惯。可大姑醒来后没有像平时一样痛苦得哼哼唧唧,大家想:是不是回光返照。有人赶紧叫醒在隔壁窑洞睡觉的老孟。
老孟进屋来看了看,大姑的脸色黄色少了,也好看了好多。看见老孟来了,大姑竟然喊叫着饿了。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后欢天喜地地去弄饭,还特地给她打了颗鸡蛋。看着大姑香香地喝着拌汤,大家仿佛从世界的末日里看到了未来和希望。
过了几天,老孟开了几服药回家了。他说大姑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后来,老孟来的次数更少了,后来的后来老孟不来了。
过了一年多大姑进城赶集,一路上爱说笑话的她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巧的是,在县城的影剧院门口她再次碰到了县医院的主治大夫。
看见大姑,主治大夫一脸惊讶——你还活着哩。农村人对这些从不计较,大姑乐呵呵地说老姐我活得不是好好的嘛。主治大夫一把拉过大姑详详细细询问了她的治疗经过。
听说老孟,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医大夫用非常简单的方法就治好大姑时。主治大夫长叹口气说“哪一行的顶端都是得道高人啊。”然后他说很想见见老孟大夫。大姑说那简单,然后告诉他老孟的住处。
主治大夫最终没有见到老孟就回大城市了,但老孟这位土生土长的中医大夫却给他上了终生难忘的一课,而这一课就像没有什么头衔的屠呦呦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一样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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