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查的时间到了,我和妈妈又踏上了去上海的列车。到上海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坐地铁,转公交,到医院门口才是六点多。
上海的天和一个月前似乎没什么变化,树叶儿依旧那么绿,路上的行人也不像在我们这边一样都裹着大衣甚至棉袄。天阴沉着,下着蒙蒙小雨,我和妈妈一人一件大红的外衣在人群中显得特别耀眼。
随便找地方吃完早饭,路过医院大门,我带着妈妈去预约的宾馆。
六点多的医院门口已经是熙来攘往,开车的步行的拉箱子的背包的操着不同方言的人流不断地向医院里涌,保安拿着“车位已满”的牌子在医院门口指挥着交通。
还是在医院门旁边的那个家庭小旅馆的门口,又看到了一个月前见过的那母子俩。
看上去像是儿子的那个人三十多岁,跪在一个棉垫子上,向着路过的行人不停地磕头作揖,撇着长腔,大声地喊着“谢谢-------”
旁边躺着的花白头发的妇女应该是他的娘,地上铺着棉被,妇女将被子拉到头顶,侧身躺着,一边露着后脑勺,一边露着半个脸,看上去也就六十多岁的年纪。
妇女的前边摆着一个写着毛笔字的牌子,上边是两行有些褪色的字迹:“肾癌,急需手术”,和牌子紧挨着的是一个深深的搪瓷缸子。
偶尔会有人向他的缸子里扔几块钱。
我拎着妈妈,走过去,只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这一幕我已经很熟悉。
一个月前,妈妈手术住院、带着引流管出院、恢复不好再住院,我心急如焚地等着妈妈康复赶快回家的时候,我也经常见到他们。那时候的我支付完妈妈的住院费,在宾馆里住着等待拔管时已经捉襟见肘,好多次为了给妈妈多吃点肉早日康复,我极力苛刻着自己,但我仍向他的缸子里扔了五块钱。
那时候就是这个年轻人和这个老妇女,就是这一堆被子和这个写着字的牌子,第一眼看到时我的心里特别难受,当时甚至还庆幸我们姐弟还有能力支撑妈妈得到最好的治疗,老爸有工资,他的积蓄也可以帮我们减轻很大的负担。
如果说第一次见他们我动了恻隐之心,现在我已经鄙视那个跪在地上的他和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妇女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如果他的妈妈那时候急需手术,拖到现在应该病入膏肓,他就是一个不孝的孩子。
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妇女任由成年的儿子打着自己的招牌骗钱,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妈妈病了,我们姐弟一方面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妈妈,一方面自己努力工作积极赚钱极度节俭。
可是这个人,却跪在这里,让妈妈在雨中陪着他伸手要钱,而且他,不缺胳膊不少腿,正值壮年。 我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把妈妈放在宾馆,我先去找医生。
又经过了那个人带着老妇女“摆摊”的地方,只是这一次雨有些紧了,人去摊空。
我匆匆地走着,脑子里想着接下来要办的事情。
医院门口有好几个举着小牌子的妇女,她们并排坐在一起,拿着手里的牌子问过路的行人“租房子吗?住宾馆吗?”
瞄了一眼她们,却与一个熟悉的脸孔擦肩而过。
就是那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听不懂他的方言说的什么,只看到他用手向旁边的一个妇女比划着。
看来还真是想不劳而获。
来这儿看病的人全国各地,小病谁家还用跑那么远,在医院门口要钱,良心可安?
相信真善美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只是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利用着别人的善良!
懒惰可憎,利用别人的善良更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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