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3日 星期一 晴间多云 20-31°C
不能不佩服副支书这个老油子,会的真多。
今天从市里出发比较早,就是为了逮住这个老油子副支书。
紧赶慢赶,赶到村部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上楼前,我有点担心今天值班的这个老油子已经下班回家了。村干部值班一般没有太严格的要求,更没有什么签到签退的制度约束,虽然一周每人只值一天班,但如果家里有事,和支书说一声也就可以不去了。尤其是现在正值麦收的农忙之时,他如果不想见我们,借口说家里割麦子,今天不来值班了,那谁都没有办法。毕竟,作为农民,抢收就是抢丰收,抢民生,我们调查的事再要紧,也不能让老百姓受损失。
“他来了吗?”我悄悄的问驻村书记。
“来了。”他说,“在屋里呢。”
我觉得有点奇怪。一般村干部值班,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都会出门看看是谁,因为平时一般很少有人来村部。我们一行三人,提着大包小包,说着话上楼,他应该出来才对。
拉开村部办公室的大铁门,副支书正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向窗外坐着。
“嘿!班长,干什么呢!想我了没?”我大声喊着向他走去。这个老油子大我七岁,当过兵。年龄听上去不大,但相貌看上去可怕。他脸上沟壑纵横像淘气孩子把桌子砍坏了。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张开嘴,只露出一颗摇摇欲坠的大黄牙。我时常担心那颗牙会在不经意间突然被地球引力带走,去饭碗里、肚子里、被窝里、厕所里,或者任何可以去的地方,让他的口腔一望无牙。
看我走过去,他站起来,没说话,一只手在自己的厚外套口袋里掏啊掏,半天也没拿出来。我刚想唱“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时,他终于出手了,是四个枣大小的杏。
“我来时摘的。”他放在我的手里。
“是特意给我摘的吧?知道我今天会来是吧?想我了对不对?杏熟了吗?”我笑着。
“熟了,你看,都红了。”他说。
“那我一会儿就把它吃了。”两周前我来和他见面时,值班的村干部给我摘了一捧桑椹,他看见了,挖苦人家摘得太小,说自己家里的桑椹大。村干部说:“你说你家的好,下周一人家来时,你给人家摘点大桑椹。”他满口答应。
但我连续两周出差,周一都没能过来。这周终于成行,我见到了四颗黄杏。我相信过去的两周,他值班时都会带东西过来,等着给我吃。
“我连续出了两周差,所以都没来村里,我都想你了。今天过来,请班长赶紧把没写的材料写完。”
“写啥,不写了,说过了就行了。我要下班了。”
“那你走吧,下午过来再写。”
“下午我得割麦子,不写了。”
“不行!你如果想进谈话室写,那你现在就别写!”
“你呀!拿来吧,我写。”他的大黄牙又悬空了?
他坐下来一口气把两份材料全写了,写完才12:15。我请他在村部一起吃饭,还有些问题要了解,吃完饭继续。他说老婆子打电话催他回家吃饭。我和他约好下午14:30在村部继续谈话。
吃过饭,我们没敢休息,一直在办公室等他,可等到了下午快五点也不见他过来,只好临时又通知了别人来。
这时,驻村书记过来说,副支书在村部门口坐着正和人聊天呢。我气的想罚这个老油子站军姿。
谈话人走后,快六点时,副支书来了。
“你把那个底册给我看看,看看他们还欠我多少钱。”他说。他上午已经冲我要过一次,我没给他看,怕引发矛盾。
“不行!”我一口拒绝,“和你约好了时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两点半准时来了,在大门口坐着呢。”
“你来了为什么不到办公室?我等了你一下午。”
“我上来一次,看这里有人,我就又下去了。”
“哼!反正我对你很不满意,班长,亏你还是老班长!”
“你让我看看记账那个底册。”
“明天,如果你明天来,我就给你看。”
“明天要割麦子。”
“那就等你割完麦子再说,你什么时候能割完?”
“我那一点麦子,晚上加个班就割完了。”
“看你情况吧,你来咱俩再聊聊,有些你经手的事,我们需要了解。我现在没空给你找底册,还要给刚才谈话的人出情况说明,谁让你在下面坐着到现在才上来!”
他被我说的无话可说。我在电脑上整理材料,他出去进来两三趟,看我的确不理会他,怏怏的走了。
这种老油子,明明知道你有事找他,故意在外面坐着和人聊天不上来。说起来如约而至,至于是到大门口还是办公室,他怎么都可以胡诌,都有道理。忙着割麦子不能来是他,加会班就割完了马上可以来也是他,我真是服了这老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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