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经典散文》读后感

作者: lazytiger | 来源:发表于2020-08-19 12:19 被阅读0次

    从去年8月便开始读这本书,它不像一本小说或结构严谨的论文书,必须思绪连贯,一气呵成,散文集可在文章间随时停下来,于是这么读读停停,拉隔了一年。也许,当时的心态把散文当成读大书间的调整,不求始终;如今,心态变了。

    我记得前几天,把孩子送去补习后偷得一个半时的闲,懒躺在床上读了先生的《儿女》,文里百年前的那刻好似此刻,写的不是先生,而是自己,忍不住流泪。字朦胧,擦清了,再读,再流泪。就那一刻,我想把先生好好看一下,他的生平、经历。

    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清新,抒发小情绪,如剔透宝玉,得细腻地捉摸。配上自身的处境,这篇激起些想法,那篇荡起些波澜。这波澜有时打得恰到好处,那时那地,穿透厚厚的心墙,如泉一样流到心坎里,甘甜爽利,胜似汹涌,读后感随之萌生。

    以下我分三个篇幅。上篇以先生每篇文章尾的时间落款为索引,对自己有感触的文章略述鄙见,也建议读者参考网络上的人物介绍,有助理解先生心态与笔锋的变化。中篇联想自己的生活,仿造一段,一来为生活留个纪念,力求美感,想来这样的回顾也就美了;二来是对先生敬意,读美文怎能不以美文回应呢。下篇稍微不同于先生的,是我自由不勒的想象和骨子藏不住里的粗俗白话了,便放嘴爽利一把,但愿不煞对先生的这片诚意吧。文尾落款后,除了著书,这是我第一次在短文中尝试“备注”,以理一理历来各篇文章的瓜葛。通常,备注是后人为笔者所作的,想我不至于有此福分为后人探究,便自己代劳了。


    上篇

    1922.03.28《匆匆》是一篇诗一般的散文,这是早期先生的风格。我对诗不在行,就算背几首古诗也是为了孩子的学习,长诗就谈不上了。注意此文是个巧合:近来偶遇一网友,可能受书影响,思虑多了说话也文艺了,不禁谈起了先生,她便发来一段文字,取自此文的前几句。那时我还没读这篇,以为是俏皮话,便敷衍作答。如今醒悟,略显惭愧,想我苦苦学文生硬卖弄的伎俩被高人轻巧回应却不自知时,窘哉。先生的笔锋在青年期都如诗般飘逸,成家后转为对人抒情,可见于《给亡妇》和《儿女》之类的后作。随即游历了欧洲,多了些写实之作,可见于欧洲游记相关文章,印象深刻的有《圣诞节》、《房东太太》、《乞丐》等。过了40年代就多为论理了,标题醒目,皆为“论xxx”。这个脉络可为以下诸篇统一指引,不再重述。

    1924.06.01《刹那》。想必那时的心理学未传到东方,不然用某个理论和主义什么的就专业解释了先生要说的。我这后来人就补一点吧:目标是将来的,行为是现在的,两者间形成了格式塔的张力,一个新的感觉便诞生了,即:行动的意义。把目标放的更远一点,行动更朴实些,两者间的张力就叫做:人生的意义。这些都是刹那。您若还不懂的话,就想着左边闪出一点,灭的同时,右边闪出一点,你会有新的感觉,即:它动了。一样一样的。重要的是,两者间有了张力。张力是什么?就是吸引,当下却又得不到。

    1925.02.15《女人》写得妙,写得美,好女子当如是,好男子当如是。文虽然是为朋友谈话“拉杂写下”的笔录,可如此美妙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是先生杜撰的。“白水先生”有此人吗?我查了网络,无解,就留给想追究的学者吧,我宁愿相信有此人,并一字不漏地说了此话,也不想打扰了这意境。依据此文落款,写于白马湖(在杭州),让我联想起题为《白马湖》那文,依据落款,写于1924年7月14日,北平。这颇有趣,在他处写此处,到了此处不看景看女人了,性情也。

    1928.06.24《儿女》。上面说了,读出了眼泪。这是先生30岁写的,那时已是五个子女的父亲。所以说,早些的人早熟,我才两个孩子,已近不惑之年,要是五个孩子 –假如可能的话 –一定到了天命之年,和先生的阅历整差了一代。文中提到对妻子辛苦的不忍,一年后,发妻离世。几年后,续弦。若查先生全家,当有八位儿女,也就是说,另外三位是续弦所生。另外,因为《儿女》,我也读了鲁迅的《幸福的家庭》。

    1932.04《谈美序》是先生为朱光潜(孟实先生)小册子作序的。朱光潜的《致青年的信》、《谈修养》、《谈文学》的书我都读过,都像小册子,滋润人心,好词也不断。两位朱先生虽为同龄,朱光潜更显智者,朱自清更显亲切,当然决定智者像的还要看年龄,这就非孟实先生莫属了(他比朱自清多活了将近40年)。

    1932.10.11《给亡妇》的情感极重,我是在工作闲余读的,假如和上面读《儿女》时的情景,一定再掉几升泪。这里要对上面前妻所生子女的数目略作完善:前妻生了六个,夭折一个。两人一共相聚不到五年,分分离离,宛如乱世佳人。此文浮现出的画面让我想起了苏轼的《江城子》。先生提到和续弦隐一起为发妻上坟一事,足见续弦之阔达,那么下文对以下《择偶记》里的猜想就当笑谈了。另外,以下的《写作杂谈》写了此文的写作细节,一并读来更有感触,其所谓“对称语气”我还捉摸不透,似乎是你我称谓间的相容互换。

    1932.11.07《沉默》写出了幽默,第一遍把我读得咯咯笑,于是拿给身边的同事读。她读书快,平常贡献点读的,她总是忙,一再拖延。这次见我笑得出奇,便捧场读了。几分钟后走来还书给我,说:“我一直在想:小时候学着如何开口,长大了学着如何闭嘴”。经典之极,我哑言了。读第二遍时,平静许多。另外,因为《沉默》,我也读了鲁迅的《祝福》,认识了祥林嫂。

    1933.10.11《谈抽烟》。先生把烟这么当回事,是不是依旧怀念发妻而借烟消愁呢?以先生手口并用对烟的描述,当是纯粹为乐子了。先生说口香糖不如烟,怕嚼糖空着手无聊,这明显不符合当代。嚼糖听耳机手脚齐忙活的才是当今的范儿,然而,少了卷烟吸烟的悠闲。想想看,手、口、思绪都为了烟,不是悠闲是什么?无怪乎吸烟可以交友,因为只有悠闲才能交友。

    1934.03《择偶记》写的应该是发妻,奇怪的是,那时发妻已离世5年,续弦也两年,难道新妻子看到此文不吃醋么?

    1934.12.15-17《圣诞节》里先生说“现在都是点缀,过去才是行乐。”不是原话,大抵这样。如此,也适合于现代。这么说来,不是社会在变,而是人的心态,人们怀念的是快乐的童年。可想,没有孩子的节日一定无趣的很,怪不得圣诞节的晚上大家都玩得像孩子一样。说起那位房东太太,专见另一篇《房东太太》。那篇怎的没有时间落款,就不好另起段落了。

    1943《论别人》。我就简单归纳一下,或许少了先生揣摩的味道,当留个念想吧。个人的责任和社会的责任在过去是逐次扩散的,从个人,到家庭,到家族,到社会。如今,中间的过渡没有了。要注意,先生在百年前就预感了失去过渡后的隔阂,如今更明显了。个人和社会间的责任如此分离,愈张愈烈,牵连的纽带最终要绷断,个人彻底失去了社会的责任退回到自私的小圈子里。倘若教育不当,连爱护自己也谈不上了。社会的责任由政府和所谓的大企业逐渐代替,大人物确实有搭济天下的胸怀,仿佛一个天平,一边是层层下放的平民小人,一边是芸芸众生,这样,大人物便腾云驾雾被立成佛了。

    1943.09《写作杂谈》是先生对自己和相关代表作品的中肯解读。《背影》家喻户晓,看了这篇文章,也许有助大家对《背影》的理解。成名的作品经常是戏剧的,不经意出手的文章掩不住好,被读出大学问了,在先生看来,毫不做作,自然而成。

    1944.04.10-12《论废话》这文绝了,先生从40年代后的文章多是说理的,想必年轻时写景抒情的文写够了,如今把司空见惯的小道理都把玩得如此有味,我就不多废话了,免得我辜负了先生的用意。就提醒一个:“废话”和“费话”是有区别的。

    1947.10.10《论百读不厌》。这“不厌”又有说法了,先生对文字的理解正如他说的“从不放松”。写“不厌”的文章却让自身成了这样的文章,妙哉妙哉。先生,您的书当真要多读几遍的。由此我也想到了林语堂先生的书,林先生也与您同龄啊,那文笔,中英双语皆入化境。先生不久后的另一篇《论不满现状》(1947.11.3-5)里提到王安石变法对读书人的影响,不知您曾读过林先生的《苏东坡传》否?或许没有,林先生当时用英文写的,而您已等不到它翻译成中文了(一年后,先生去世)。另外,因为此文,我也读了鲁迅的《阿Q正传》,我的高中语文尤老师在课上曾语重心长地说它读了好几遍,每一遍味道都不同。那时,他是我现在的年龄,印象里还有些“不满现状”的脾性。如今年老,满载荣誉,成了我们市教育界的人大代表兼若干大江南北的头衔。如此看,年轻时的个性和对好书的品读是成功不可缺的。


    中篇

    某日,带家人来新加坡滨海公园游玩。我喜欢带家人逛公园,孩子们正是好动的时候,只要在家里不安分,我就带去公园,把精力发泄给大自然。家,我更喜欢安静些。

    很多公园都逛过了,疫情期间海滨公园因为没有外来游客,听说想刺激内需,两个“自然大棚”廉价售卖年票,而且对护士更优惠(爱人是护士),便想占个便宜去。

    我们乘地铁过去,省去了停车的麻烦,倒不是停车费用,疫情把全国人民憋个够呛,周末节假日都往外串游,停车位一定不好找。地铁有地铁的好处,出口和停车场分在公园的两端,相隔甚远,料想会欣赏到另类景色。

    从出口的地下回廊开始,两边的墙从头到脚竖起了大镜子,宽两米,和同样大小的壁画相隔铺开。这墙的镜子与那墙的壁画对称,这种交错的反光既让影像层层深入,也不止于无止境而令人眩晕,倒是周全。可我还是觉得都换成镜子的好,晕就晕吧,当是一大特色,能吸引更多人留步吧。

    儿子带着飞盘,是老师奖励的,爱不释手,可没有施展的地方,便当成滚盘在回廊里东撞西撞。人不留步自不多,倒不打紧。

    偌大的回廊,出口竟然不是电梯,是又高又陡的台阶,奇怪。

    出了地面,一切开阔。金沙酒店赫然立于眼前,由另一座天桥通来。下次也可试试。

    先来到河边,姐弟俩先寻鱼,幽幽绿水,虽显浑浊,倒也干净,水深约1米(严谨些,看起来像半米,但考虑到折射现象,应该更深),隐隐看见水草、淤泥还有数起来长满膨胀污垢的短柱,就是没有鱼。很快,他们转为对水草发生兴趣,不是水里看到的,是那些浮在水面零星的定时会被清理的污草。孩子捞起来,用棍子挑给我和爱人看,我示意离得远点儿。儿啊,河畔这么美丽,为何拘于污草呢?他们不管,自有乐趣,去找树枝,长的短的继续捞,不够长时或趴在走道或撅着屁股跪着捞。河边走道是横排的木板制成的,一边是水,低于走道约30公分,一边是来路,设有一排石台,供人歇息。我与妻便坐着等孩子。这样坐的人不算多,可能都奔着主体部分去了,零星散坐的有他们的用意,瞧左边两位女士,一脸愁容,想是闺蜜间正互倾苦水吧。就着眼前美景,调和得也不苦了;瞧那边几位,带着布毯小吃,选这不熙攘的地方用餐倒是明智;再看远些,有把手机斜在走道上,不顾旁人舞动起来的,这是科技造的福。往前处,有两个喷泉,身后主体的“大棚”也从树林里探出头了。我劝孩子们多走几步他们也不愿,定要把水草捞个够。

    玩腻了,绕过喷泉,走上通往公园的方向的天桥。桥上的景色不错,一边是刚才的河水,直直的通向远处,中间坐落着刚才的喷泉,一个成细流,分六道弧形散开,中间一道直喷,约有五米高;另一个不高,更像个河水过滤器,汩汩地翻腾出来,越1米高。其实,喷泉就是给河水过滤的,汹涌喷出的呈白色雾气,被风带向走道,润着烈日下的行人;另一边的背景甚为经典:摩天轮在左,刚才探头的“大棚”在右,此刻也现得清晰。左右分布和谐,适合拍照。一株丰满结有好似小樱桃的树枝伸进天桥,高得让孩子们恰好够不到,就嚷嚷着让我给摘“樱桃”。这樱桃红的,当成一颗颗小玩具也不错,纳闷为什么没人去碰。想来,到这里的孩子不多吧。再远望,两岸树木葱绿,刚才的走道也没入其中了。

    下了天桥,走进一段好似世外桃源的缭绕小路,一边立着几株两人高的红花树,若干清晰地花瓣落在青草上,不失颜色,孩子们喜欢,我们又坐下等他们把玩了一会儿。另一边有个小池子,里面有类似泥鳅大的小鱼,游得可勤快。池旁种着棵盆景般的小树。在这约30米的空间里挤进这么多内容,可说难为了设计者了。

    见一圆门,望入,内有假山石,步入,也有池子,一个迷你的苏州园林。若是真的苏州园林,不论从里从外看,这门就是一景。造仿的留出马脚了,一共两个圆门,进来那个还像样,让几个口蒙黑纱的中东妇女恋恋不舍地拍照;另一个就些许差了,望去丛杂,显得凄凉。还有几个提着大包的年轻人,四处打量。从其中装着典雅旗袍的女士来看,应该在为婚纱照选址吧。那旗袍,配这园林景色,美哉。

    滨海公园其实有好几个代表不同国家风情的迷你园子,我们没有去寻,孩子们这时已吵闹着要去麦当劳了。难怪,每次开车来,停车场出口靠着麦当劳,这次绕远,他们不耐烦了。我左右安慰,说麦当劳离那“大棚”不远,看过“大棚”再吃不好么。总算同意了,可到了后发现票已被售空,疫情下都要提前订票的。也好,反正玩了许久,算尽性了,理所当然去吃麦当劳了。这里提醒溜娃的战友们,带孩子出来玩,目的地一定要有吃有喝才行。我提前和孩子们说好,万一人多了就换地方。

    还好,托疫情的福,热门景点的饮食处竟有空位,也不用排队,相邻的座位被贴了“禁坐”的帖子或者被条带整个封了,虽然价格提了些,但吃爽了。

    之后,就在外面的“大树”下坐着。其实,无处可去,已接近黄昏,不开的景点终不开,开的又轮不上,坐坐也好。孩子闲不住,要我陪着绕大树追跑。这树是人工铁条做成的,主干直径约1米多,从粗到细伸到15到20米处,成古风花瓶口一样平铺散开,向各方约五米。铁条脉络好似人体经脉,均匀稀疏。据说这些经络如太阳板,能充电,晚上用这电把主干底的大灯冲上一照,配上枝干上的彩条灯,忽闪忽闪,相映成趣。疫情前,每晚七点和八点还有灯光音乐的节目,现在,关了大灯,枝干上的灯似乎也关了一半电似,夜幕来时有气无力地隐现着。树下是宽约一米半,直径约10米绕着大树环起来的石台,稀稀落落有人来坐,身后的空间够跑动,我便尴尬地陪着孩子追起来。身体不行了,几个圈后就投降了。孩子不让,我就屈身扮起了捉迷藏,弯腰慢慢绕圈,从圈里的草丛间窥探去,乍作吃惊,孩子们兴奋依然。

    天色渐暗,明天要上班上学,应该回了。儿子不乐意,撅起嘴来。我说再玩三圈,他便讨价说十圈。这个机灵鬼,知道会折中到五圈。我不应,老子说话怎能不听,三圈就三圈,不然一圈没有!儿子不乐意,怒目起来。对持数秒,握拳耸肩,探着头背身而去。反啦,小子!先由你去,看你走多远,能撑多久!姐姐在旁边唤弟弟,妈妈让她去喊弟弟。我就不应,老子的架子怎能放下,等你一分钟,不见悔改,留你这里过夜。一、二、三,拔腿走起来,果然,小子保持作战姿势,跟在不远处。一会儿,猛地追上来,拍了我屁股,他了解我在公共场合不责骂他,以此算对等反抗了。之后乐呵着又去前面了。

    回去的路不走天桥,全沿着河走,是来时的对岸,正对着金沙酒店。暮霭四合,华灯初上,顶上的大船底蕴出微红的灯光,冲天打起了六跟光柱,巡荡在轻纱的夜空。一盏盏客房点起来,错落着,明暗各半,可见生意还不兴隆,映在眼前这画布上,稠密却刚好。如此亮,也现出几颗星来。夜静了,喷泉歇了,知了开始忙了。没有路灯,有的是走道下昏黄的指示灯。昏得好,虽在走道,却不见道,都融进了夜里。河边的椅子没了人,整个岸也没了人……多好的河,多好的夜,真该驻步细看几眼。

    滨海公园,较植物园,更多了精致。


    下篇

    写这篇文章这几天发生的事好像都连挂在了一起。

    某日早上,老板,我的顶头上司 [1],叫我谈话,问我专业工程师执照考得如何了,我说放弃了。这里和读者交代一下,工作执照这个话题在我出版的处女作和之后的若干随笔里都提到,这里无需重述。

    老板问为什么,我霎时间感到一个工作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他的作风历来就事论事,问我执照自然有所企图,我却淡然凉了他的心。老板随后问我近来的工作量,我把现状和展望一一都说了,坦言现在是淡季,有些闲心想东想西,若公司有任务,自当效劳,不过两个月后又忙起来了,工作量忽悠忽悠地,假如您老人家要安排任务,也要灵活,不能绑死了。

    随后他又问我是不是爱看书写作,这就完全跑题了。当然也不见怪,公司几个大老板,有的爱看书,我就送一本我的,这话茬自然传到了上司耳里,可我还是不敢顺竿子来一句“要不也送您一本?”他的风格确实和读书不搭边。

    不过我顺着说了说心态,如今快不惑的年龄了,却很困惑,读书让我平静,也隐约感到最终会不惑的。只要不耽误工作,留下点时间做做喜欢的也好。人,几年一个心态,自然的。某天笃定了,奔着一个目标去的时候,现在的都成往事。不留遗憾,回想着也滋润。这些话其实和几小时前另一同事T君的谈话有瓜葛。我们偶遇在食堂,他看我一如既往地带着书,又夸起我来,说都这个时候了(是说疫情下的气氛)还能坚持爱好,可贵。这不是浮夸,我与T君以前深度交流过,他大我一轮,可看着年轻有活力,若不问起还以为他的孩子至多大我孩子几岁,一问才知,人家女孩都上大学了,我着实一惊。这是我和他的明显不同,他不需再挂念孩子的吃喝和学习,我却日日如此,愈加操心。T君作为前辈当之无愧,说的话自然要听,他说有爱好是好的,不能一直被盲目推动,操劳一生,回头看去一场空。这虽是朋友间的戏言,却往往比正儿八经的告诫更受用。就这话,让我在上司前高尚起来,仿佛工作也浮云了。现在想来,不知上司该羡慕我的情操,还是为我的懈怠要锤我。

    同事H君 [2]在我去年年度总结提过,要是也听听她说的,或许上面能收敛些。次日,我们相约去食堂,话不见外,她也夸起了我的思想。思想?让我汗颜,工作偷懒看书写文也算得思想么,人家可是中科院出身呐。在她一再谦让下,我说起了往事,从小学、中学、大学,到现在,话飘了起来,人也自得,总之,人生之路,步步偏锋,造就了现在的怪脑子。详细情况在以往写作已提,不再重复。这些话对别人也说过,没有她这么认真听的。

    说起这工程师执照 [3],天哪,一次说清楚的要是再说,就矫情了。或许之前还是混沌,压在了无意识里,连着说都意识化了,论数量,当然涌出了更多。我说如果执照把人架到了一个必须全部付出时间精力的位置上,生活习惯将永久改变,除非你喜欢,不然这个改变将永久让人压抑了,能换来的安慰就是少许的经济回报。世人哪,为什么把经济回报当成了主宰一切的安慰品!也许数字太纯粹了,加减法也好算,让人不由地想着。可人之灵性明明有更多更美的可以念想啊。遇那景,与那人,无时无刻,在对话,在听,在感受,化作图画、音律和文字。

    H君这么法子的听倒是第一次,不由地强调了对夸赞我思想的正确性。我开始慌了,觉得做作,不上进就是不上进,编什么编!

    该她了,还是听听上进人的吧。我想知道她如何登上中科院的智力巅峰,又如何回归凡间这朴实工作的。她说起了往事,从小学、中学、大学,到现在。该怎么说呢,我是小巫见大巫,她应该为之立传的。也许读者听得糊涂,简单说吧,有个小品:一单位五个人,给了一个出国考察的名额,让互相投选,每票推荐两个人。每人话里互相夸赞,计票时却只写自己,另一人呢?没得写,写了倒茶水的老大爷。H君就是“老大爷”,一位聪明杰出却不自知的“老大爷”-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 学习好,回回投选被众人捧出,一直捧到研究院。她说想来设计所做一做,当初热情的,如今不对味了,觉得荒废了以前的。我说该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智力超群的应该华山论剑,傲视群雄去,窝在市侩不是糟蹋么。她已经在考虑,说正在谋着一国内名曰“千人计划”的千万级大工程,弄好了三个月后上马,那我就见不到她了。甚好,能有个中科院的朋友,硬气。

    次日早,爱人要看牙医,牙疼了好几天,刷牙也疼,吃口软饭也疼,愈觉不是过敏的问题,怀疑牙有裂缝,请病假,让我送她去牙医。路上说如果公共医院没有空档就要起私人诊所了,花钱。我说这不重要,能吃饭才重要。然后说起照顾岳母,岳父已离世,留她一人在国内,身体也不好,想是早晚请长假要回国照顾。就这点,我的父母稍微好些,有个伴,而且都公务员,经济上不愁。我说,幸运的家庭就是孙子辈的长到大学年龄,老一辈才来病,我们能分身。不然,就被夹住了。但是,总要选择,人生不就是选择么?我的工作不就是选择么?心态、境遇会推着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权衡后,一定有舍不得的,但那是副作用。随心走,做自己应该的,能睡着觉的,副作用不算什么,牙疼就医牙,钱不钱的以后说,吃不进饭可不是钱的事了。

    这一通开导的话略让她心安。大丈夫嘛,女人犹豫时就该给个助力,留下的味道自己嚼了。我们移民的一代,当真有时代特色,父母养了这么大,我们一蹬腿出国安稳去了,尽孝的事在年轻时不挂心,老了也因两地两个制度而力不从心,这些研究社会心理学政治学的就不正视一下么?这是个不好解的结,被爱人这么一捅,也乱了心思。哎,人的心结得有多少啊!都藏着,一个个装好人,再大的难处都挺着,那是没难到点儿上,不然,一句话就搓中了,一下子就软下来,无助呀烦恼呀从这小口都涌了出来。艾尼米尔 [4],你在哪里呀?

    她上车了,也有些失意,我就不烦她了,听她说起。她想考个文凭,说这多重要呀,起码要个专科(Diploma),你看现在的招聘,没有文凭,连面试机会都没有。这个道理已经是古董了,哪止80后,70后60后也大抵认同,可我偏要泼她凉水,事要两面看,你这么说,我偏那么说。没有文凭也照样生活,你别顶嘴,听我继续说。

    就不说报纸上的成名人物了,普通的成功人士,企业的小老板之类,他们有文凭吗?靠的都是脑袋,让有文凭的为他们做事。文凭是什么,就是标签,靠它是有了工作,也只能做那份工作了,慢慢把注意力吸附得直盯着那丁点儿的工资、年假、花红什么的,攀比、竞争、抱怨等等这些造孽的心态都来了,都是文凭的祸。这一通说辞你不满意吗?

    好吧,就说婚姻,你不也失意着?看看每年的统计数字,结婚和生育年龄、还有离婚数量都在上升,越来越来觉得我们-文明人-有没有结婚的资格了,没资格就别淌水去!连累了家人、祸害了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和工作的重要差不了哪里去?要不要也发个“结婚提前培训证书”?课程设计得妥妥的:你得懂家庭对社会的重要性吧,先来个婚姻品德课;性生活也和谐吧,都成人了,这课按得也妥;得懂得谦让吧,情绪控制和交流的课也要有;厨艺课是必须的,不能总叫外卖或吃快餐吧,哪有家的味道;还得懂得时间管理,免得你成了工作狂耽误了生孩子,生了又不照顾……数数几门了,够必要不,够系统不?

    其实,社会上的婚姻辅导课也有,都是隔靴搔痒,我这个才是正道,一定要给你颁个如此证书,你在找对象时信心满满了,“啊,我有证书了,可以结婚了!”

    你说,和教育文凭用来找工作一样不?如果你觉得婚姻不是这样,那是时代没变样,你若不想清楚,随波逐流,早晚得被文凭绑住,社会有多少,你就想多少。要不要我继续就“生育文凭”设计个给你看看?

    是的,不需要文凭。政府所谓的“终身学习”和开设提升技能的项目不该只是获得文凭的目的,它只是个副作用。学习,无用而用,水到渠成,应该学你喜欢的,这样才有热情,越学越有热情,有热情的人生才不虚度。想我2007年脑洞大开,读书写作一发不可收拾,开始零星地解闷,后来不成了画卷出书了么……艾尼米尔,你还在听吗?

    “在。”


    有人听,有人说,能睡好了,却醒得早。四五点醒了,闭眼就是写文,只要看书就想写文,盼着天快亮起来,把这感觉留住,写个洒脱。恨没有录音笔、没有代打字的帮手,凭着手法在键盘上和思绪咔咔赛跑。这么拼来的或许松散甚至没有头尾。管他呢,记录下再说。朱自清先生都是这么记的,写一篇,放旁边,叠起来成了文集。我们好多了,不用纸笔。

    如此一通,格局已成,略加修饰后,急急地想拿给她看。啊,又睡不好了,要拿就拿最好的,再润,再改。急急地,我如此想见你!

    这本书的文章以风格编排,再以落款的时间。其实,我喜欢先以时间,看一个人的变化。然而,这样就不能如上篇相互参照了。管他呢,既然知道了利弊,何必责难编书的。这是本精选集,想那全集更周全吧。不过精选已经很好了,线装牛皮纸,双色古风页边,还求什么呢?

    封面

    Lazy tiger

    2020.08.19

    备注

    [1]&[2]首次提及在未发表的《2019年年度总结》

    [3]首次提及在出版的处女座《理想国 之 探索》

    [4]首次提及在《荣格文集 积极想象 –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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